霍长征在县里开会到快五点才结束,等回到大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方卫国直接把他送去食堂,他刚下车,张医生就从食堂里走出来,看到他便关切地问道:“霍团长,你家豆包现在怎么样了?”
“豆包怎么样了?”霍长征一脸不解。
张医生这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孩子生病的时,于是连忙说道:“他发烧了,林同志下午的时候带他来诊所,我给他开了退烧的中药。”
霍长征听着,眉头微微蹙起,问:“严重吗?”
“目前看上去还好,但林同志说他们来随军前,豆包肺炎住院了一周,她担心会复发。我看她挺害怕的,你早点回去看看。”
“好的,谢谢张医生。”
霍长征说着,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往宿舍去。
林岁岁下午离开卫生所之后,就带着豆包回了宿舍。张医生开的是中药,宿舍没法熬药,最后还是方倩倩帮她中药领回去熬了。
中药很苦,她本来还担心豆包不肯喝,还想着上哪儿弄一粒话梅给他解解苦,不料他乖得很,接过药碗就直接喝下去了。
喝完药的豆包就躺床上睡觉去了,林岁岁则打了一盆水,把毛巾弄湿给他敷额头,就这样不停地重复动作。
看着床上的小可怜,林岁岁有些后悔当初匆匆就往林城跑,应该让他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舟车劳顿。
不过,她当时也是没办法,要是再迟点,提离婚的电报就要到霍长征手里了。
哎……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却要不停地遭生病的罪,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生病的人是她自己。
她一手握住豆包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稚嫩的小脸,心里在默默地为他祈祷。
霍长征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床边,一脸泪光地看着豆包。
这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口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一下。
林岁岁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大门,当看到是他的时候先是一愣,意识到自己哭了,慌忙地抬手擦了擦眼泪。
“豆包现在怎么样了?”霍长征迈着大长腿走到她跟前。
林岁岁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个花脸猫,不敢抬头看他,只说:“开始冒汗了,应该开始退烧了。”
霍长征拿掉豆包额头上的毛巾,伸手探了探,还是热得厉害,不过他的头发微湿,应该是在退烧了。
“别担心,豆包会没事的。”霍长征轻声安慰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让方卫国去打饭。”
“不用了,我吃不下。”林岁岁摇头,“你吃了没?你没吃就赶紧去吃,我自己看着豆包就可以了。”
霍长征看着她不停地把自己往外推的模样,顿时有些生气了,语气也硬了起来,道:“林岁岁,你能不能别逞强?你依赖一下我会怎么样?”
林岁岁听着,蓦地抬头,对上他微微蕴含着怒气的眸光,人不禁往后缩了缩,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一滴滴地往外掉。
霍长征意识到自己吓着她了,神情不禁缓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了,“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只是你想要照顾豆包,必须先把自己照顾好。你连力气都不够的话,抱他都抱不动。”
说着,他抬手用拇指的指腹,把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擦掉,语气无奈地说:“还是跟以前那么爱哭。”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怔。
因为他的动作,也因为他的话,好像瞬间把两人拉回到了五年前的那段时光。
目光交错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面翻滚。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林岁岁率先别开了脸,霍长征收回了手,然后走去开门。
“团长,我给你打了两份饭,一份给你的,另外一份看嫂子要不要吃。”方卫国站在门口,献宝似的给霍长征递上两个饭盒。
刚才张医生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作为霍长征的心腹,他自认为挺有眼力劲的,知道领导没吃饭,嫂子也可能照顾孩子顾不上吃饭,他便送了两份饭过来。
“好。”霍长征接过饭盒,但神情冷淡,方卫国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这饭送对了,可又觉得哪里好像做错了。
不过,不给他太多时间分析,霍长征就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去把309的床给我搬到这里来。”
“……好。”方卫国愣了一下,立马接下任务。
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方卫国仅凭一人之力就轻松搬了过来,然后麻溜地跑了。
等林岁岁反应过来,一间小小的宿舍已经被两张一米二的床塞得只剩下一条五十公分的小路。
“其实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照顾豆包的。”
由于空间狭小,两张床直接拼在一起成了一张两米四的超大床,林岁岁一想到晚上要跟霍长征一块躺在上面,她头都要大了。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放心豆包,得亲自看着。”霍长征全身散发着父爱地说着。
他的这句话直接把林岁岁想反驳的话都给堵死了。
人家是冲着儿子来的,她有什么资格撵人家走。
“赶紧吃饭吧。”霍长征打开饭盒,然后给她递了过去。
“谢谢。”林岁岁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他的手了。
霍长征看她怯生生的模样,把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心里顿时又被泵了气一样。
两人沉默地吃着各自的饭盒。
林岁岁觉得今天的饭菜都挺好的,只是豆包还没退烧,她真的吃不下。
霍长征吃完,扭头看了一下林岁岁手里的饭盒还有一大半,他轻叹一声,问:“吃不下?”
浪费粮食非常可耻,林岁岁心虚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手上一空,然后看到霍长征把她的饭盒拿了过去,紧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口饭菜,递到她面前,“乖,再吃五口,吃完这五口,咱就不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