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愿意再说,赵云珠索性也选择了不再追问。
次日一早,秦宗之再度被召进宫中。
府中各处管事全来她院儿里请安,
赵云珠瞧见院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看得人脑仁疼。
人似乎懒惰时间久了,就不太愿意在给自己增加工作。
“小敏,这府中的管事,你可都熟悉?”
秦宗之又没说让她管理府中大小事宜,想来这些人手也不过是因着府中一时没了总管事。
杜侧妃现下又病着。
便只能来寻她。
“回云侧妃,府中各处管事,奴婢都识得,今日一早,殿下入宫走得急,吩咐下去,让各处管事都来云侧妃这里回话。”
小敏恭敬回道,赵云珠听了却是眉心直突。
原来还真是秦宗之的意思。
可她并不想插手九皇子府邸的事宜。
她身份本就敏感,能少插手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小敏,那你觉着,府中这些管事,哪位能担得起总管事这一职位?”
小敏在院中看了一圈,方才答道,“回云侧妃,许管事掌管着府中车马,为人忠厚办事周全,时常被殿下夸赞。”
赵云珠随着小敏是视线瞧去,只见立在人群外围,一身暗蓝色长袍,敛目安静立着的管事,瞧着就是个办事周全的。
况且,小敏又点出,这位许管事时常受到秦宗之的赏识,
思量一番,有了决断,“那就他了。”
赵云珠抬手指着那位许管事,朗声道:“日后许管事便是这府中新一**管事,你们以后不必来我这里回话,一切照旧便可。”
院中管事面色各异。
听见自己被点名的许管事,猛地睁开眸子,愣了片刻,仓皇跪下,“老奴谢过云侧妃。”
事情办妥,赵云珠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丫鬟小敏望着方才还围满人的院子,眼下却空空荡荡,她愣了好一会儿。
“云侧妃,殿下今日说了,日后府中上下诸事,一并交给您打理。”
小敏试探着开口,余光偷偷打量着赵云珠,希望能从中窥探出一丝端倪来。
但她瞧见的,唯有一心平静,不愿插手任何琐事的云侧妃。
“如今天冷,我不愿早起,索性府中上下都是妥帖入手,一切还如平日里一般,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况且,府中各处管事如何行事来往,都早有规矩,如今我贸然插手,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倒不如叫他们同平日一般行事,总不会出了岔子。”
赵云珠周身透着一股慵懒。
丫鬟小敏没有再追问。
前脚这头事刚了,赵云珠用过午饭,正想躺回榻上睡个午觉。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
赵云珠心下一空,恐生了变故。
随着急促的叩门声音响起,“云侧妃,永安侯府杜二夫人来了。”
永安侯府来人了?
她换了一身衣裙走出门外,看向来人问道,“是只有杜二夫人,还是还有旁人?”
“回云侧妃,杜二夫人一个人来的。”
丫鬟垂目恭敬回着。
赵云珠带上花嬷嬷同三个丫鬟一并往前厅去会客。
杜二夫人正在前厅内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抬头朝着厅外瞅一眼。
一旁的嬷嬷劝着她坐下耐心等。
可杜二夫人哪里坐得住。
一颗心悬在半空,右眼皮连着跳了两日,故而这两日她都没有睡好。
原本想让婆母杜老夫人出面,下了帖子,将嫁进九皇子府中的二女儿请回来用饭。
可婆母推脱,如此不妥。
她便想着,索性同婆母走上这一遭,三清四清,婆母都不肯答应。
且杜老夫人还拦着杜二夫人,不叫她上门打扰。
杜二夫人今日是背着婆母来的,她只说去铺子上买些收拾。
出了门,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将马车一路赶到了九皇子府邸。
远远瞧见来人,竟是赵云珠,杜二夫人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怎的没瞧见她女儿?
今日她登门,察觉这九皇子府邸上下,不大对劲儿。
任由她塞了银子同下人打探她女儿杜娇娇,下人神色躲闪,闭口不提。
“云侧妃。”
杜二夫人极为不情愿同赵云珠行了一礼。
九皇子府邸又多了一位侧妃的事情,她还是今日登门方才知晓。
赵云珠微微额首,算是回了一礼。
她抬脚走到主位上坐下,“杜二夫人,坐吧。”
话落,她又吩咐人换了新茶。
杜二夫人落座,看着丫鬟换了新茶,方才开口问道,“云侧妃,怎的不见我家娇娇?”
赵云珠端起茶盏,眼都未抬,轻轻吹了一口漂浮在茶碗里的浮沫,呷了一口,方才搁下茶盏。
取出帕子摁了摁唇角,方才抬眸望向杜二夫人,唇角微微上扬,“杜二夫人,殿下说杜侧妃病了,现下在房中静养着呢,不好出来见客,恐过了病气。”
杜二夫人猛地起身,“什么?”
回过神来,方才察觉自己失态,杜二夫人尴尬坐下,梳理了一下情绪,“云侧妃,可否容我去看看小女。”
眼下,她作为母亲,一心只记挂着在病中的女儿。
“杜二夫人,恐怕不妥,殿下吩咐不叫人打扰,不如您等殿下回来再问问殿下的意思?”
赵云珠半点没有松口的迹象。
杜二夫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吗,心下琢磨着如何应对。
“云侧妃,看在往日情分上,就叫我这做母亲得去看一眼我女儿吧,”
“从前您在永安侯府的时候,咱们相处的也还算可以,能不能请你看在昔日里的情分,就让我去看一眼吧。”
杜二夫人一面垂泪,一面哽咽恳求。
话落起身行至赵云珠身旁,伸手就要去牵她。
赵云珠侧过身子避开,“杜二夫人,各府有各府的规矩,还请你莫要为难我才是。”
杜二夫人见赵云珠半点不肯讲情分。
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渍,目光里添了几分怒意。
转过身子回到先前位子坐下。
见杜二夫人不再言语,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云珠懒得多事儿,就陪着坐了又坐。
丫鬟上了第三遍茶水,杜二夫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犹如雕刻在悬崖峭壁里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