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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帝都,养心殿。

正是午休时间,宫内一片寂静,太监宫女们走来走去都踮着脚尖,不敢有一丝声响。

秦会之双手端着奏报,急匆匆随太监来到殿外。

“启禀陛下,礼部侍郎秦会之求见。”小太监低声道。

等了片刻,里面才传来庆帝略带倦意的声音:

“进来吧。”

“是。”小太监看向秦会之,“秦侍郎,请进吧。”

“多谢公公。”秦会之温润地向太监一拱手,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进了养心殿。

殿内略显昏暗,庆帝正从一张陈旧的卧榻上起身,显然是刚刚在小憩。

卧榻之后,有一只羽毛艳丽的鸟,正蹲伏在鸟架之上。

看到秦会之进来,那鸟慵懒地斜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梳理自己的羽毛。

秦会之扯了扯嘴角,越来越觉得陛下这只鸟,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这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宫里的来着?

好像是自从奉王打败高丽的消息传来后。

朝中众臣不缺见多识广之人,老早就有人认了出来,这鸟是关外的一种名为‘飞龙’的野鸡。

在关外是一种食材,在这宫内却成了爱宠。

庆帝见秦会之看着自己的龙儿发愣,顿时不喜道:“大中午的,来此何事?”

秦会之回过神来,心中一慌,连忙跪下:“臣一时恍惚,陛下赎罪。”

庆帝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秦会之这才松了口气:“陛下,契丹来使,送国书到了礼部,臣不敢耽搁,面呈陛下。”

“哦?”庆帝半闭的双眼立刻睁开,凌厉的目光闪过,“契丹,关外,无缘无故给朕上什么国书?”

庆帝瞬间想起了自己在关外的儿子。

难道说,契丹耶律老狗欺负自己儿子了?

还反了他了!朕是老了,不是死了,收拾他个耶律大贺还是手到擒来的!

刚准备伸手接过秦会之手中的奏疏,门外突然传来黄瑾的声音:“启禀陛下,六皇子殿下来信。”

庆帝的手微微一缩,笑了起来:

“有趣,还赶到一起来了?”

契丹国书和李彻来信一起到,肯定是关外有变,甚至大概率是战事。

庆帝反倒不急了,起身来到鸟架前,从袖口中拿出几颗南瓜子。

亲自剥开瓜子皮,将里面扁扁的果仁送到飞龙嘴边:

“龙儿,吃。”

那鸟儿不疾不徐地低下头,轻轻用喙叼起庆帝手心里的果仁,小心翼翼没有碰到庆帝的手。

秦会之和黄瑾并排而立,没一人敢说话。

秦会之用余光看着那个鸟儿,心中暗暗腹诽:‘好一个会揣摩圣心的野鸟,倒是和它主子一样。明明只是桌上的一盘菜,偏偏能逆天改命,受尽恩宠。’

虽然心中腹诽李彻献玩物不怀好意,但秦会之不敢说。

年初自己得罪了六皇子,被陛下连降三级,代管礼部侍郎一职,哪还敢再多嘴。

过了很久,庆帝喂完了鸟,这才回到桌案之后,拿起手边的凉茶抿了一口。

“先把耶律大贺的国书给朕拿来。”

秦会之连忙猫着腰走上前,恭敬地将手中卷轴放在桌子上。

庆帝伸手拿起卷轴,在面前摊开,看了下去。

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异样起来,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又过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凝重,身上若有若无传出冷漠的威严。

几千字的国书,他足足看了一刻钟,这才缓缓合上卷轴,长出一口气。

“呼——”

“十多年前,朕率军杀出关外,打得一众蛮族落荒而逃,纷纷上降书以表臣服之心。”

“可那时候,唯有这契丹人,朕没有动。不是朕打不过他们,而是没必要打,毕竟他们距离山海关尚远,又是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国。”

“耶律大贺也是个聪明的,见我大庆军队来势汹汹,当即派人送来礼品、粮草,以此展示友好之心。朕见他识趣,也就放过了契丹,两国算是友邦。”

“没想到啊,没想到。朕没干成的事情,被朕的儿子做到了。”

秦会之和黄瑾闻言,心中一震,身子直接僵住。

听陛下的意思,奉王这是又建功了?而且还是把契丹人打了?

我的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啊!

那可是契丹狼骑啊!六皇子他哪来的胆子?!

“火药吗......这东西竟有如此作用。”庆帝又喃喃说道。

说着,他拿起手上的卷轴,扔给秦会之:“秦爱卿是礼部侍郎,且看看吧,这耶律大贺是个拍马屁的好手。”

秦会之连忙接住那卷轴,小心谨慎地读了起来。

庆帝则拿起李彻的信件,刚刚拆开信封,就有三张折好的高丽纸掉了出来。

两张纸大,一张纸小。

庆帝随手拿起那张小的,仔细看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是黑火药配方,老六还是有分寸的。

另外两张大纸,其中一个缝着黄色的锦绣,应该是一份官方胜表。

庆帝瞄了一眼,果然是一份胜表,阐述了此战的全部过程,倒是和耶律大贺所说的对得上。

看过之后,庆帝也就放在一旁,随后打开了最后一张纸,那封李彻亲笔写的家书。

【父皇在上,圣体躬安?

儿臣叩首,今日儿臣心中雀跃,有喜事相告。

自儿封王以来,奉国之地,虽边疆多事,然儿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契丹耶律老狗,屡犯边境,视我奉国如无物,视大庆威严不存。

儿臣铭记父皇,身为皇子,当以身作则,保家卫国。

故而,每逢战事,儿臣必亲临前线,与将士同甘共苦。

那契丹老狗欺儿臣年少,屡次挑衅。

却不知儿臣自幼承蒙父皇教诲,略通武略,当即自卫反击,打得老狗满地找牙。】

看到这里,庆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混小子,那耶律大贺岁数比你父皇我都大,你倒好,一口一个契丹老狗叫人,一点皇子风范都没有。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庆帝还是觉得浑身舒爽。

少年郎,就当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嘛!

朕的儿子,就叫他耶律老狗又如何?

不像其他几个儿子,见了朕畏畏缩缩的,朕还能生吃了他们不成?

庆帝继续看了下去:

【决战之时,儿臣先设计埋伏,诱敌深入,然后出奇兵,攻其不备。

一战下来,契丹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儿臣看得真切,那契丹主将连滚带爬,好不狼狈,真比他主子还像条狗。

待儿臣寻得画师,把当时的情形画下来,让父皇也乐呵乐呵。

接连数战,儿臣败敌十四万大军,攻下城池两座,具体战况已写进战报之中。

此战之胜,儿臣心中甚慰,不仅因打了胜仗,更为父皇平日教导,今日得以实践,心中感激不尽。】

庆帝哭笑不得,抬起头看向黄瑾:“宫中可有技艺精湛的画师?”

黄瑾连忙答道:“有的,奴婢这就唤他过来?”

“不必,让他们收拾收拾,去奉国吧。”庆帝开口道。

秦会之还未从那封契丹和书中走出来,听到庆帝这么说,脑袋更迷糊了。

要画师做什么?陛下向来不喜此道,甚至连一张画像都没留下来过。

然而未等他想清楚,庆帝已经不说话,而是笑眯眯地继续读了下去:

【儿臣还记得,幼时父皇曾言,创新乃是强国之本。

儿臣铭记在心,不敢或忘。在奉国之时,儿臣与工匠们日夜钻研,终于改良了黑火药的配方。

此物威力巨大,以罐封之遇敌抛出,可杀敌惊马;投石机抛射,也可破敌城防,如摧枯拉朽。

契丹军见之,无不心惊胆战,士气大跌。

此物儿臣不敢藏私,已写配方一份,与信件一起送出。

望父皇审阅,若能为国所用,儿臣之幸也。

然此物配方简易,极容易泄露,还请父皇严密监视,万万不可能流落到外邦异族之手!

儿臣深知,国家强盛,非一日之功,但愿此物能为父皇分忧,为国添砖加瓦。】

庆帝笑容微微收敛,表情也严肃起来。

黑火药,又是黑火药。

无论是契丹和书,还是老六的战报,还是这份家信,黑火药的提及频率都很高。

尤其是那耶律大贺,对黑火药的威力似乎非常恐惧,都快当成是神仙手段了。

这黑火药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庆帝暗暗下定主意,等下就唤来工部官员,立刻按照配方复刻一份黑火药。

不行,工部官员也不牢靠,或许可以交给忠心的太监?

也不行,太监也不是没有乱政的......

要么,朕亲自去琢磨一下?

想着,他默默将那封配方拿起,收入袖口之中。

【然而,奉国之地,连年战乱,百姓生活困苦。

儿臣虽尽力安抚,但力所不及。每当夜深人静,儿臣思及百姓疾苦,心中便难以平静。

恳请父皇垂怜,若能给予些许帮助,无论是粮食、布匹,还是医药物资,都能解百姓燃眉之急。

儿臣深知,国库有度,不敢奢求,但愿父皇能施以援手,使奉国百姓感念皇恩,重见生机。】

庆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小子,炫耀完战功,又来哭穷了啊。

想到这里,庆帝眼中也闪过些许无奈。

按理来说,老六立下如此大功,的确该封赏。

但自己也没钱啊!

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又边疆动荡,南边接连遭灾,这国库......

“唉......”

庆帝微微叹了口气,秦会之察觉到后,立刻心中狐疑起来。

奉王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让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长吁短叹?

这个奉王真怪了!

朝堂上下无一人能让陛下将情绪流于言表,可他明明在千里之外,偏偏就能做到!

秦会之的好奇心骤起,心底像猫抓一样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