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窗外很美，西弗勒斯（2）
斯内普看着眼前穿着浅色睡衣、突然出现的人，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在那张令他厌烦的脸上，冷声道：“别滥用你的职权，随意使用移形换影……进入我的办公室，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扶了一下歪扭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镜，将视线移到了因燃油即将耗尽而不断闪烁的油灯上。
“你又彻夜未眠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无奈轻叹，缓步朝着办公桌走去“那孩子贴心地给你带了花和糖果，或许能让你心里宽慰些。”
斯内普闻言，紧了紧身上的黑袍，仿佛这样就能与这个多愁善感的老头保持更远的距离。
“她不会这么好心……” 良久，他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是你，在她面前泄露了什么？”
邓布利多自然明白斯内普所指的事。
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从曾经的师生，到后来的同事，再到如今近乎挚友。
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他们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爱莉意外看到了佩妮的过去，她很聪明，也许是从你和伊万斯姐妹的相处中察觉到了端倪。”
邓布利多顿了顿，在办公椅上坐下，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西弗勒斯。过度探究别人的人生，并非幸事。他人的经历与情感，会像幽林中的薄雾，让我们迷茫，甚至窒息……”
“我不忍心看着那孩子被佩妮复杂的情感所困扰，便教了她大脑封闭术。至于摄魂取念，我一直在拖延，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西弗勒斯，我不能埋没爱莉的天赋。”
听了邓布利多的话，斯内普沉默不语。
他很不愿和那孩子过多接触，她的出现本就是个意外。他不喜欢孩子，但不可否认，是他自己造成了这个结果，爱莉……是他的责任。
“你想让我怎么做……”斯内普思索片刻，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实在避无可避，他就给那孩子施个遗忘咒，让她忘掉这里的一切，去一个远离魔法的地方。
眼见斯内普明白了，邓布利多缓缓开口道：“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西弗勒斯。只要我们小心守住自己的记忆，爱莉和哈利就能在我们构建的谎言里快乐成长。”
“你这是在冒险！”斯内普厉声反驳。
任何谎言都有弊端，早晚都会暴露。一旦有人揭开真相，哈利和爱莉就会看清，美好童话与残酷现实的界线是多么分明。
他就活在这虚伪的幕布下，他不想让那两个孩子经历同样的事……
“我知道，可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会豁出性命去保全他们，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拿起桌上的糖果，撕开糖纸放进嘴里，“就像这糖果，你纠结它有没有坏心，而我只在意它的甜。”
斯内普没应声，他觉得邓布利多只是单纯馋糖了。
邓布利多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改变不了他的固执，那就带他去亲身体会。只见他抬手一挥，墙上闪烁的油灯彻底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斯内普刚想问邓布利多要做什么，窗户的帘子就被扯开一条细缝，刺眼的阳光顺着缝隙溜进屋内，让他一时不适应，眯起了眼睛。
“窗外很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赞叹道。
斯内普适应了光线，睁眼一看，窗外还是他用魔法制作出的小湖泊和柳树。
往日这里虽美，却透着几分孤寂，如今却大不相同。但凡有空余的地方，都摆满了一盆盆向日葵。风一吹，湖水波动、柳枝摇曳、花朵摇摆，让人目不暇接 。
斯内普瞥了眼邓布利多，能悄无声息更改小院布局的只有家养小精灵。而霍格沃茨的小精灵除了厨房事务，只听从校长的安排。
“是爱莉，如果不是波莫娜一大早叫嚷着她的花莫名变成了一袋加隆，我也被蒙在鼓里。事实上，我也想知道爱莉是怎么做到的。”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看着呆愣的斯内普问道，“我早就留意到了，她一直在送你向日葵。你知道原因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抓着窗框的手逐渐用力。
邓布利多也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复，索性坦言：“我从海格口中得知，她以前就希望你能像向日葵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阳光。孩子的世界总是纯粹而真挚，这是她的心意，西弗勒斯。”
斯内普被邓布利多的絮叨扰得心烦意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理智告诉他，爱莉可以是任何人的孩子，却绝不可能是身为食死徒的他的。
看了好一会儿，斯内普才垂下眼眸，淡淡道：“把这些东西带走……我不需要，邓布利多。”
然而，那道絮叨的声音没再响起。
斯内普猛然转身，哪还有邓布利多的身影？巧合的是，装着泥坑的鸟笼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下他还有哪不明白？那一老一小事先串通好了，合伙来欺骗他！
斯内普有些羞恼，抬起魔杖一挥，窗外的向日葵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就在他想把桌上的糖果和花瓶里的花也一并销毁时，爱莉笨拙地从袍子中掏出向日葵的模样不自觉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最终，斯内普还是收起魔杖，坐下重新投入工作，像是要刻意忽视这些东西的存在。只是他那不时偏移的视线，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与此同时，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站台前，邓布利多已经成功地把泥坑交到了爱莉手里。
看着还在安排孩子们排队的海格，邓布利多慈祥地摸着爱莉的头，唠着家常：“期待和西里斯的新生活吗，爱莉？”
“也许吧，我不在意这些，哈利开心就好。”爱莉逗弄着泥坑，仰头说道，“但我这个假期一定会很充实，我能给朋友们回信，就是等开学回来大概会被教授数落一番。”
邓布利多笑了笑，安慰道：“别把西弗勒斯的话放在心上，那只是他的坏脾气，不是他的本意。”
爱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泥坑放在一旁，低头在收纳袋里翻找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些精灵听从你的吩咐的，爱莉？要知道，大多数时间它们都不愿意踏出厨房半步。”邓布利多看着开始冒出滚滚白烟的火车，还是问出了心里的困惑。
爱莉也没有隐瞒，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要向他们投以同情或怜悯，它们想要的是毫无杂质的平等和尊重。”
邓布利多暗自思忖，每当那些被压制了千百年的小精灵们露出湿漉漉的大眼睛时，他也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夹杂着一丝怜悯。
“显然，能同时做到这几点的巫师少之又少。也许赫奇帕奇能让你更快乐……”邓布利多喃喃自语。
爱莉只是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是个“失败”的斯莱特林，以至于大家都觉得她更适合其他三所学院。
“这是蜂蜜公爵的新品，限量出售。”
爱莉话音刚落，邓布利多就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罐子。他打开一看，发现和放在西弗勒斯桌上的糖果是同一类型，只是包装明显被换过。
邓布利多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痒：“爱莉……”
然而，他的声音不再是往日历经岁月的沧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滑稽的、类似于小妖精一样的尖锐。
爱莉也一愣，看着邓布利多，试探地问道：“您吃了桌上的糖？”
邓布利多点点头，他本想向西弗勒斯证明爱莉没有坏心。不巧的是，这次他忽略了卢平说过爱莉有些记仇。
爱莉也没想到自己想捉弄斯内普，最终遭殃的却是邓布利多，真是罪过。
“抱歉，邓布利多校长。那糖我加了弗雷德和乔治研发的药粉，没有解药……而且我还加倍放了很多。想要药效快些过去，只能多说些话，或许您可以待在房间里高歌一曲？”
如果这种场景换到斯内普身上，爱莉发誓，她一定会毫不收敛地大笑出声。但她现在有一种辜负了邓布利多对自己“好孩子”的期盼，转而变成捣蛋鬼的愧疚感。
她只设想过两种可能：要么斯内普教授被她今天这一搅和，迷迷糊糊的吃了糖果。这样就能分散他在彼得这件事上的注意力，顺便报了他故意降分的仇；要么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把她送的东西丢掉。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他最近没精打采的份上，忽略这一次的不痛快。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爱莉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教授除了想给学院加分时会顺带夸奖她，其余时间，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他也看不到一点。
“没关系，这样的体验也挺新奇的。我一会可以找米勒娃，喝喝下午茶。”邓布利多一听这道具来自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倒也不奇怪了。
爱莉本来郁闷的心情，在听到这和邓布利多的脸完全不相符的声音后，莫名地开朗起来。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毕竟那样会显得她有些幸灾乐祸。
邓布利多带着爱莉跟上排队上车的队伍，丝毫不在意别人嬉笑的眼光，用他那滑稽的嗓音嘱咐道：“愿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遇到难题，欢迎你随时给我写信，孩子。”
爱莉点点头，不敢说话。她怕自己舍不得离开霍格沃茨，这里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更有家的感觉。对于即将进入西里斯的生活，她是忐忑的。
邓布利多目送着爱莉进入车厢，他大概能猜到爱莉所担忧的和西里斯有关。
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但西里斯也是她认知里的家人。可他不能插手太多事，但愿西里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吧。
就在邓布利多准备转身离去时，爱莉还是打起精神探出车窗，冲着海格和邓布利多挥手，并大声喊道：“我会给你们写信，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