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这么一会,力气慢慢恢复了点,顾钰锦忍着剧痛爬了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治疗一下伤口,这样她才有力气离开,不然等徐丰他们找来,她就是有再大的雄心也是白瞎。
这要是在游戏里就好了,她的包裹里可有一大堆止血疗伤的草药,最重要的是还有阴阳神针,只要几针下去,止血恢复力气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眼珠一动,四处看了看,四周皆是人来高杂草碎石,没有可以用的东西,幸好她逃跑的时候还记得带上她的背包,身为一名医学生,她的背包里有时会放一些日常常用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须。
打开背包,率先入眼的是那樽药师佛,正想把它拨开从背底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止血药品,忽而动作一顿,目光又转回药师佛上。
“咦?底下怎么开了个口子?难道撞坏了?”包着药师佛的包布已经解开,露出佛像的大部分,刚在翻动的时候将佛像斜,原本密封的底部竟裂开一个口子。
顾钰锦将药师佛拿出来,直接倒竖起来,这才发现裂开的口子不是被撞坏了,而是底部的中央地方向两边裂开,像是被打开的机关口。
想起她之前利用瞳术鉴定的结果,眼睛猛地一亮,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口,顾钰锦仔细地摸索着佛像,终于在佛像的莲花宝台内侧发现一个略微凸起的圆粒,若是不知内里乾坤,只会以为是因做工粗糙而留下的瑕疵。
纤细的食指轻轻地按压在圆粒上,便见底部裂开的口子缓缓扩大,最后整个底部都缕空,透过光线的照射,可以看到这樽药师佛内部竟是空的,然在此之前,无论是从它的重量还是造型,是绝然看不出来它的内部竟被挖空了。
顾钰锦有预感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让她惊喜,但是,当她真的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却直直地愣住了,下一刻身子因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即便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也让她咧着嘴傻傻地笑着。
摊开油包,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张还有一个她很是熟悉的针包。
打开针包,一整套的金针霍然展现在她的眼前,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
顾钰锦忍不住朝金针施了瞳术,眼前便浮现它的信息:五行金针(南宋著名针灸医家王叔权传世金针)
因为吃惊,顾钰锦小嘴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王叔权随身专用的金针,因为现在不是在游戏里,所以鉴定出来的信息没有评定它的等级,但是在她看来,这套金针的价值丝毫不弱于游戏里的那套阴阳神针。
虽然她不是学习中医的,但因为曾对中医一道有兴趣,也在图书馆看过一些中医杂记,其中就有看到这一位王叔权。
王执中,字叔权,南宋东嘉人,是南宋著名针灸医家,论病之治,主张不偏废针药,强调“针而不灸,灸而不针,非良医也。针灸而不药,药而不针灸,亦非良医也。”
他参照《甲乙经》、《千金方》、《外台秘要》、《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明堂经》等书内容,编写成了《针灸资生经》,书中还增补很多有效的腧穴。
虽然历史上没有说过王叔权有什么传世金针,但瞳术的鉴定结果是不会有错的,估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这套金针极少现世,又因为后来国家经历多次动荡,一些史记杂记多有丢失,渐渐的也就不为人所知,谁也没想到,如此一套神医传世金针竟然会被藏在一樽药师佛里。
刚才她在想念什么?没错,就是游戏里那套阴阳神针,若是身上有针,她便可以施展阴阳九针术,快速地止血和恢复力气。
现在这叫什么,这叫瞌睡遇到枕头。
这时,顾钰锦非常感激她那个神医师傅,若不是他在出口之处设置机关,让她不得不当场钻研了一番人体穴位和《阴阳九针》的入门针法,现在她纵有金针也无用的,可就因为那一番研究,虽然现实里她从未用过针,可如何行针,人体穴位具体分布,皆已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抽出金针,顾钰锦微闭上眼睛,回忆一下《阴阳九针》的行针之法,只见金光如浮影掠过,下一刻,那只金针就扎在她的孔最穴上,在阳光之下,只见针尾微微颤动着,然后便奇异地发现,她身上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都不再流血。
接着,她又分别在曲池穴和三间穴上扎上金针,因受伤的缘故,她行针的手法毫无美感,巍巍颤颤的如同风年残烛的老人家,可是效果却是非常明显的,待她收回金针,那原本连抬起都费力的手,已然行动自如。
手捏金针,顾钰锦嘴角含笑,半响才将金针收起,放入背包里侧,又将佛像底部复原,这时才发现被她遗忘在一边,与金针放在一处的那张薄如蚕翼的纸张,她从未见过这种材料的纸张,虽然薄却非常坚韧,而且藏在里面这么久,还崭新如旧,当真奇特。
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线条,有的地方还标志着红点,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用这么奇特的纸张又藏得如此密实,一定不是寻常的东西。
又将这张奇特的纸张与金针放置在一起,顾钰锦这才收拾好背包,起身从草丛里走出来,身上虽还是狼狈,但体力已然恢复,连精神也好得不能再好,行动完全自如。
为防徐丰他们会跟着下来找她,顾钰锦没有大大咧咧地就直接跑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倾耳观察了一回,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向着草丛外面走去。
小心地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在这荒无人迹的地方走了多久,最终从片小树林中走出来,脚下道道不再崎岖,明显有修整的痕迹,虽然路旁依旧杂草丛生,证明不常踩踏,但至少可以肯定已经进入有人迹活动的范围。
顺着小道向前走,顾钰锦始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徐丰搜寻的迹像,而且从小道走出来,看着前眼前曲径通幽的石板路,小桥流水的美景,还有青翠葱茏,绿荫成林的树木,竟是一处森林公园,按地理位置来说,应是海市有名的旅游景色——乌鸣山公园。
乌鸣山公园地处乌鸣山脚,依山傍水,景色优美,是海市政府大力扶持开发的一处旅游景色,每天前来游玩的旅客络绎不绝,她曾经也跟叶雪来游玩过,不过乌鸣山公园占地面积极广,分成多个区域,就是连续玩三天都不能这整个公园都玩个遍,最主要的是,乌鸣山公园还将一部分乌鸣山山脉包括在内,一些喜爱爬山涉水的驴友也多爱结朋伴友前来锻炼身体,体验野外生活。
之前她跳车的那段公路正是位于乌鸣山环山公路,没想到这一跳,就给跳进乌鸣山公园来了。
这片区域的山势很是陡峭,寻常游客都不会跑这里来,就是一些喜爱冒险的游客也在管理人员的阻拦下甚少来这边。
如此正好,顾钰锦此刻的形象实在不宜见人,若是引起人群注意,闹大了说不定会被徐丰他们发现,她可不敢赌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是否会有所顾忌。
前方那条笔直的沥青路应该是通向公园方向,那她就只能选择另一条泥土小道了,在这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她无法打电话也没办法上网查询路线,不过以她强大的记忆力,此时的脑海里正回放着以前从宣传册上看到了整座乌鸣山公园及其附近山脉的布局还有路线路。
那些影像在脑海里快速分解重组,最后形成一幅直观的地形图,从这条路走过去,虽然是更加地深入,与公园出口方向相反,但那边有一条山间溪流,顺着溪流可以直达国道公路的方向,她准备跑到那边,在国道旁拦车回市区,而且让她打定主意走这条路的最终原因是,从那里走便有偏离环山公路范围,饶是徐丰他们再怎么聪明,都不会想到她会出现在那里,估计此刻他们还在环山公路下方的那片林间找寻她的踪迹。
虽然笃定徐丰他们找不到这边,但顾钰锦行走间还是很小心,如此且行且观察,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太阳渐渐西斜,夕阳橘红色的光柔洒落,色若胭脂,在这清静的林间散着瑰丽的色彩,美得让人忍不住驻足。
顾钰锦没有驻足,对于她来说,命才是最重要,待他日,她拥有无惧世间任何魑魅魍魉的强大力量,再来游赏天下美景,品春花秋月,观潮起潮落。
眼前是一片向下倾斜的斜坡,走下斜坡,便见一条山间溪流淌淌潺潺,水很是清澈,阳光下泛着点点光亮,水底有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被溪水冲刷得非常光滑。
沿着溪水行走,水流渐深渐急,此时顾钰锦有些累了,身上的伤口又有些粘乎,便在溪边寻了一块较大的岩石坐下,迫不及待地捧了一口溪泉,入口甘甜,不仅解了渴,也让她疲惫的精神恢复了些,又从背包里掏了条手帕,现代人已经很少有人用手帕了,但是在顾妈妈地影响下,顾钰锦的身边总会带着一方手帕。
将手帕浸湿,顾钰锦这才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针炙虽然止了血止了痛,但这些皮外之伤还是需要处理下,不然一路这样又是爬山路又是钻草丛的,很容易让伤口感染,造成二次伤害。
洗净伤口上的沙石,顾钰锦目光无意间一瞥,竟瞥到在溪流对岸的林里长着一片植物,林里长植物不奇怪,但看到这一片植物,顾钰锦的眼睛瞬间亮了,犹如黑夜里骤然点亮的启明星,眩目耀眼。
顾钰锦立即背起背包,寻着一处水流渐为平缓的地方,赤着双脚,缓缓涉水而过,以她现在的平衡力和敏捷,没有丝毫意外就顺利了淌过溪流,走近一看,这片植物,地上茎蔓生肉质,叶片呈心脏形,叶色油绿,肉质肥厚,光滑无毛,叶柄短,蔓腋生有直径约3—4厘米的瘤块状绿色芽珠。
“没错,确实是野三七无疑了。”顾钰锦心喜,蹲下来,小心地动手挖起来,这时候,她又不免怀念起她游戏里的那只药锄了。
野三七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之功效,正是顾钰锦此时急需要的东西。
野三七的主要入药部位在于根,顾钰锦在溪边寻了块平滑的石台,又找来一块拳头大小,有些尖利的石头,将野三七的根放于石台上,然后用手中的石头碾碎,再敷于身上的伤口,后背因为够不到,她便用手帕沾着药碎捻成汁滴落,再配上她之前自行针炙,身上的伤口便好了七八分。
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顾钰锦刚穿好鞋袜,耳朵里忽而听到很轻微的哼哼声。
顾钰锦背脊不禁蹿起股寒意,第一反应就是徐丰他们追来的,可仔细一听,这声音很是虚弱,带着压抑,不可能是徐丰那几个气血旺盛的黑社会。
“嗯……咳……咳……”声音渐弱,断断续续,好像是从十来步开外的那块大石头后传来,如此微弱的声音又距离有段距离,如果是寻常人一定不会发现,但顾钰锦现如今耳朵灵敏,却能听得清晰。
犹豫了一下,顾钰锦决定过去看看,小心地踩着溪边的石子,脚下咯咯作响,走近那块大石头,歪头看看,只看见地面斜着的影子,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女人。
顿了一下,顾钰锦绕过石头,还没看清是什么,眼前白光闪过,映着她瞪大的眼瞳,一柄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朝着她的脖颈划过来。
顾钰锦大惊失色,身体比思绪更快,连踩数步后退,那片刀刃就从她咽喉三寸前划过,刀落无声,飘散在脸颊边的一缕青丝缓缓飘落在光滑白嫩的石头上,黑白相间,显得有些夺目惊心。
又一次死里逃生,顾钰锦的脸色奇差,她终究还是莽撞了点,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暗藏杀手。
靠,真当她好欺负了是吧!那就看看最后到底谁能杀了对方!
一再遭遇这种事,顾钰锦心中杀意凛然,目光凌厉如刀,手上动作蓄势待发,再次绕过大石头,这次她先发制人,右手成锁喉势,直冲着那人的咽喉而去,然后……
然后她尴尬地发现自己抓了个空,目光低垂才发现袭击她的那个已经晕死过去了,顾钰锦嘴角抽了抽,低下头终于看清那个人。
是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短头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衣风衣,里面是紧身上衣和黑色牛仔裤,此时她半曲膝跪在地面,一手撑着石头,一手还保持着向前挥动的姿势,手中握着薄薄的刀刃,整个人处于一个高度戒备的状态,如果不是她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一定看不出她因重伤已经昏死过去。
即便如此,当顾钰锦走近时,她的眼皮竟动了动,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她在潜意识里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就是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杀手,无论哪一种,都代表着麻烦,而现在,她最不愿意惹的就是麻烦。
顾钰锦转身欲走,然而那犹如雕像般半曲膝跪着的身影却如深烙在她脑海般,让她移不开脚步。
目光不自觉移向她前胸和下腹两处还在汩汩冒出鲜血的伤口,在紧身黑衣的映衬下,暗黑的血色犹如罂粟,诉说着绝望与死亡,那是血洞,子弹造成的血洞。
顾钰锦目光倏地一变,戒备地观察着四周,耳朵动了动,倾听周遭的动静,这明显是枪杀,如果凶手还在附近,她不保证会不会被灭口。
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响,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动静,而且仔细一看女子身旁流出的血迹,表示她是在她来之前就躲在这里的,若凶手还在这里,不可能这么久没出现。
如此一想,顾钰锦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白皙的脸上却又浮现纠结之色,她要不要出手救人?
如果不救,以这个女子的伤势必死无疑?如果救了,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会不会又再惹来一个麻烦?
这个女子胸口和腹部皆中了枪,又失了这么多血,可她竟然一直坚持着没有彻底晕迷过去,她很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坚韧的女子。
这么一会时间,女子显然再也坚持不住,身子缓缓向石头的方向倾倒下去,顾钰锦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快流逝到最后了。
救吧!
顾钰锦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流逝,身为医者,面对如此重伤患者却还在犹豫救治与否,已然不配称为‘医者’。
下定了决心,顾钰锦身随意动,脚下一动,便已蹿到女子身边,拦住她欲倒下的身子,然后将她放平在地面,虽然她已经深度昏迷过去,但身子依旧紧绷,手中握着的刀刃也掰不开来,最后还是她拿出金针对着她的手背刺了一针才让她松开刀刃。
不是顾钰锦怕她手中握着刀刃会再突然爆起伤她,而是她需要这片刀刃来充当手术刀,不然难道让她空手挖子弹吗?《阴阳九针》术虽然神奇,但也没有达到可以单靠针刺穴位就逼出子弹的地步,所以她只能给她动个手术,至于能不能救活,其实她还没有十全把握,毕竟荒野之外根本不适合做手术,还是如此大型的开刀手术。
先是检查了她身上的两处枪伤,这一看,不禁让她感叹:“你的命还是真是大啊!”
确实是命大,前胸那处枪伤就在离她心脏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只要再偏一点,她早就当场死亡了,至于腹部那里,也是幸运,只要再进几公分就地伤到里面的脏腑,就算侥幸不死,以后生活也是个麻烦。
最最大的幸运还是遇到了她,偏巧还是在她意外发现这套‘五行金针’和找到野田七的之后被她给遇到了,如果没有这套金针和野田七,就凭她一个还在校的临床医学生,就算她天赋再高,在这个连麻醉药都没有野外,她敢保证,她一刀下去,她就直接得去见阎王。
可巧啊!她现在有了‘五行金针’,可以以中医针炙法为她全身麻醉,再配上她的《阴阴九针》术,包管她术后直接起来走动都不成问题,而且又有野三七消毒补血。
“这算是书里说的有大气运之人么?”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进行手术,还是以中西结合的方式进行手术,虽然有把握,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顾钰锦敛了敛心神,脱掉她的外套铺在下面,然后用刀刃将她伤口四周的脱衣服布料剪掉,右手一抬,在夕阳照射下,指缝间的金针光华闪烁,似有‘叮’地一声鸣响。
手起针落,眨眼间,女子的几个大穴已布满金针,枪洞口的血也已止血,脸上紧皱的眉峰也松了开了,紧绷的身子松软下来,整个人便犹如只是熟睡了一般。
接着,顾钰锦小心地用手帕为她清洗掉伤口的血迹,再拿起刀刃,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朝她的胸口划下去,因为金针渡穴,这一刀并没有流出很多血,划开伤口,便看见陷在血肉之中,非常血腥的画面。
顾钰锦面容严肃,目光专注,此刻,她什么也没有想,作为医学生,再血腥的手术她也见过,曾经她也是吐着过来的,到后来,她都可以看着尸体解剖而面不改色,这还得多亏她的另一位变态室友。
心脏这个位置非常凶险,只在触及到一根动脉血管,都有可能如剪错炸弹线般引发大爆炸,所以顾钰锦很是小心,但已然没有一丝紧张,她的手一直都很稳。
‘叮当’,铜制子弹掉落在石头上,只见顾钰锦手如残影,从心脏位置处抹过,便见一根还在轻颤的金针扎在心脏处,而她已再次执次刀刃朝腹部的枪洞而去,这个位置不似胸口处那般凶险,但她依旧没有放松,依旧专注如斯。
当两颗子弹全部被取出来,顾钰锦才大大松了口气,又碾碎了一些野田七敷在伤口上,随后,她双手齐动,拔出扎在她身上的五行金针,然后一阵轻鸣,金针又重新扎在女子的身上,若是她那个在唐衍大陆已作古的神医朱师傅看到,一定会认出这是《阴阳九针》里面的回春颤针法。
几刻钟后,便见女子身上的伤口竟开始愈合,虽然速度缓慢,但这情况要是被医学界的那些人看到,一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全部处理完,收回金针,顾钰锦这才觉得非常疲惫,这场手术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但看着女子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的袭上心头。
坐在溪流边,用泉水清洗的下满是血迹的手,顾钰锦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如常的面容,却又那般的陌生,心头猛地一抖,莫名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迷心了自己的心。
在被一再逼迫后,她告诉自己要冷心,要变强,可是差一点,她就在这种心态下扭曲了自己,有些底限,有些原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即便将来她只能去往阿鼻地狱,她也要坚守该坚守的原则,保住本心,无愧本意。
回头看向那个安详熟睡的女子,顾钰锦突而对这个自己刚亲手救下的人心生感激之情,是她的出现让她蓦然惊醒,救了她,也救了自己,否则她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见死不救与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有何区别。
就在顾钰锦看着那女子自省的时候,女子忽而幽幽转醒,眼睑微动了一下,下一秒,倏然睁开眼睛,如狼似豹的目光准确地射向顾钰锦,眼底的狠厉轻易能吓得人手脚发软。
好凌厉的眼神!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顾钰锦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却依旧淡淡地迎着她的目光,还颇有兴趣地仔细打量着她,别说,这一看竟发现对方居然还是个英气的美人,五官精致,标准的瓜子脸,眉峰微挑让她看起来少了丝女子该有的柔美,而多了丝男孩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有夜啼止哭的功效。
还从来没有人敢跟她对视这么久,女子眉峰紧皱,霍然跃起,可下一刻,她便捂住自己胸口的伤口,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般停下动作,难得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将目光移向下腹。
伤口虽然还是狰狞可怕,衣服上也还染着血,可是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她还能做出那么大的动作?她自己受的伤她清楚,就算去到大医院也难以救活,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里还是在公园里,没有任何医备设施,可是,她还活着,身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身子虽然还虚弱且伤口传来阵阵痛楚,但已不防碍她行动。
她可以肯定现在距离她昏迷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就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然后恢复到这种程度?
待她再抬起头看向顾钰锦,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无法忽略的凌厉,却多了缕惊奇,因为失血过多,她还是很虚弱,声音低弱,却如她这个人一般,带着冷硬之气:“是你,救了我?”眼前这个少女很年轻,但她没有一丝质疑,在她迷糊之际,她曾感应到有人接近,那时她模糊间似就看到这么一个面容清冷的少女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她就彻底失去意识。
“是我。”顾钰锦毫不谦虚地点头,她可不会做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蠢事,多好一个救命大恩啊!而且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难道让她相信是山神精怪救了她?
“多谢救命之恩。”女子毫不扭怩,点头致谢,眼神依旧如狼豹般锐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在道谢而是在寻仇。
“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么救命之恩,该以何相报?”看着女子冷硬的面容,顾钰锦勾了勾嘴角,戏谑问道。
女子没有对顾钰锦的挟恩以报露出不满之色,相反,闻言,她眼中倏然绽放出一种让人侧目的耀眼光芒,一本正经回道:“救命大恩,当以身相许无以为报。”
“噗,咳咳,咳……”顾钰锦当即被自己的口水给呛道,不会吧,她这是救了个蕾丝边?还看上她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啊?不会还觉得她给她动手术看了她身子得负责吧?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那个……”顾钰锦正斟酌地怎么开口,她不要她报恩了,行吗?
然而没等顾钰锦开口,那女子已经双手撑地,身子前倾,带着极度的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不是身体还虚弱,她一定扑过去,就在顾钰锦忍不住想转身逃跑的时候,她终于急切开口道:“请恩人再帮我救一个人,以后我夜芷君的命就是您的。”
“呃?”原来以身相许是这个意思啊!顾钰锦愕然尴尬了,幸好没被对方看出来,只是她救人也确实存了让对方欠她人情的意思,毕竟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或许以后能用的上,可是现在她的意思是以后直接给她卖命了?
见顾钰锦一时僵在那里,夜芷君以为对方是不想惹上麻烦,也是,像她这种人,寻常人怎么愿意沾惹上,虽然来杀她的人已经反被她给杀了,但难保那边的人不会再找到她。
夜芷君还没想好是要坚持以身相许好,还是以另外的方式报恩外加打动她去救人,顾钰锦已经在冷静思考后点了下头道:“好,我随你去救人。”
然后,顾钰锦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夜芷君仿佛瞬间就痊愈般迅速站起来,下意识地她也快速站起来想要去扶她,哪知她已经转身就飞奔而去,真的是飞奔啊!那灵活敏捷的动作如果顾钰锦不是有118点敏捷的话真心跟不上。
两人顺着溪流朝前奔跑着,半个小时后,她们已经爬上斜坡,翻过围栏,站在国道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顾钰锦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身边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的夜芷君,惊悚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为了抄近路,险些没把她这个救命恩人折腾死。
这个地段很是拦到车,而且现在天气已渐黑,昏暗的天色下,两个衣裳褴褛,狼狈不堪的女子站在道路边,过往的司机没被吓死就算好的了,哪还敢停下来载人,她们招了半天的手都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但也不知道是她们运气好,还是终于遇见个有善心的司机,一辆的士缓缓地停在她们眼前,降下车窗,露出司机憨厚但惊恐的面容:“两位小姐,这是要去哪?怎么会弄成……”这样
两人都松了口气,顾钰锦刚想开口,夜芷君就神情柔弱地对司机开口道:“司机大哥,我们姐妹两人是出来游玩的,没想到半路遇到抢劫,对方见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还想……我们好不容易才逃掉的,可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没有车愿意载我们。”
的士司机脸上的惊恐之色消失,看着两个小姑娘脸色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同情,连忙招呼道:“可怜啊!这些天杀的贼人,你们快上车吧,这天也见黑了。”
夜芷君赶忙拉着顾钰锦上车,随后向司机报了地址。
等到坐在车上,顾钰锦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没消融,她怎么也无法把刚刚那个柔弱可怜的女子跟之前那个冷硬凌厉的夜芷君联系在一起。
夜芷君拢了拢身上的风衣,遮住伤口,看到顾钰锦脸上的神色,抿了抿嘴角,低声在她耳边道:“演戏是专业杀手必修的课程。”说完,她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顾钰锦。
顾钰锦暗自心惊,但却没有多少意外,之前她就有所猜测,再听她说在卖身给她,她就否决了她是特种兵的想法,那么杀手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夜芷君一直在观察她,见她闻言只是微露出吃惊之色,并没有任何惊恐害怕,也没有意外之色流露,心内便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她这个救命恩人也不是普通人,至少她在救她的时候,多少已经能猜出她的身份。
车子下了国道便进入市内,却往东区的方向而去,道路越行越偏,越行越阴暗,每个城市光鲜靓丽的外表下都有一处地方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而这里便是。
这是一处贫民窟,流民乞丐多聚集于此,四周的环境只用四字来形容,脏乱差臭。
两人在一条小巷口停了车,在司机大哥怜悯的目光下,两人顺着昏暗的月光走进狭窄的巷子,巷子两边的屋子都非常破旧,门口两旁推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亏得两人视力都是非常人,否则还真难在这样的巷子走动。
直接走到巷尾,夜芷君才在一处门口比较干净的屋子前停下来,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内,打开灯,狭小阴暗的房间立即一览无余,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只凳子……然后就没了。
“函儿,姐姐回来。”夜芷君的声音很轻很柔,不是对着的士司机演戏的那样柔弱,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顾钰锦这才注意到,床上有人,那人裹在被子里,听到声音,缓缓从被子里露出头,瘦弱的小脸上一又大眼睛非常引人注目,可是那样漂亮的一双精神却充满着老年人才有的混浊无神,头上的头发稀疏杂黄,像是重症的癌症病人。
“姐、姐。”小人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瘦弱惨白的脸上扬起个灿烂的笑容,霎时间,顾钰锦只觉得昏暗的小屋子如万丈光芒绽放。
“函儿,姐姐带了个很厉害的神医来给你看病,你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夜芷君坐在床边,伸手宠爱的抚摸着小人儿的脸颊,轻声细语道。
“嗯,函儿、很快就会、好、好起来的。”小人儿笑容满满地顺着姐姐的话点头,然而眼中却没有一丝欣喜与期待,她早已绝望,知道自己好不了,为了不让姐姐再为自己伤心难过,她努力让自己乐观快乐。
看着这一幕,顾钰锦心头如同压着块巨石般,沉甸甸地,眼眶一酸,有股湿意欲喷涌而出,使得她不得不仰起头,抑制这股湿意。
“恩人。”夜芷君扭过头无声地吸了吸鼻子,朝顾钰锦叫道,眼中的悲痛、企求与希翼浓得让人不忍直视,顾钰锦就是她们两个现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顾钰锦走过去,朝着小儿人露出温和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小人儿回以微笑,浅浅的酒窝,如同绽放的山花,坚韧不甘不屈。
顾钰锦的心被那样的笑容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很轻:“你叫函儿是吧?我是钰锦姐姐,能让钰锦姐姐检查你的身体吗?”
小人儿看了姐姐一眼,然后很是干脆的点头,那种干脆又让顾钰锦鼻头酸涩。
饶是早有准备,但当掀开被子,露出小人儿的身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瞪大双眼,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扯着,很痛很难受,有种窒息的感觉。
什么叫做包皮骨,她今天深刻地见证了这三个字。
小小的人儿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还有松驰地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的皮肤,没有一两肉,难怪之前她进门的时候没发现床上有人,因为包裹在被子里的她,有跟没有,其实没什么差别。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她知道,她活得很苦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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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今天万更哦!风清是不是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