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金老爷也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就买回来这样一个祸害,他亏大发了,于是当下便道:“饶你一命可以,但是当年买你的钱,你必须还回来,毕竟当初买你,是看在你家跟卫家是亲戚的份上,我以为你能给金家带来点好处才买的,要不然我会花几千两买你这样一个人?”毕竟几千两都能将京城一等一的青楼头牌买回来了,不知道比陈宛怡漂亮多少倍,才艺高出多少倍。“结果好处没得到,还整天连累我们,你不赔偿我的损失怎么行。另外,我们金家不会再留你了,浪费米粮养着你就算了,你还祸害我们家,所以你回家去吧。”
其实金老爷让陈宛怡拿钱才愿意放她回去,是有些无赖了,毕竟当初他又不是不知道卫家跟陈家关系不好,还不是赌两家以后会和好,所以才愿意花钱买的陈宛怡,现在卫陈两家没和好,那也是他投资失败,关陈家什么事?陈家又没骗婚,所以金老爷这样做,不是无赖是什么,所以赵垚一眼发现金老爷人品不怎么样,便赶紧撤退了,还是对的,要不然就这样不讲信用的人,将来还真会坑到他。
虽然金老爷做的事有些混账,但陈宛怡一听说金老爷让她回家,不由又是喜又是忧,喜就不用说了,看自己三言两语说动了金老爷,不会被打死了,陈宛怡自然高兴,再说了,在金家当家妓的日子并不好过,碰上还算怜香惜玉的客人也就罢了,碰上那等作践人的,简直糟罪,所以一听说可以回去,陈宛怡自然就高兴了;虽然能回去让她高兴,但一想到陈家穷的叮当响的情况,再加上怕陈父会再一次卖了她,还有要还金老爷几千两银子,她也拿不出来,陈宛怡又不由忧愁,想着这要怎么解决。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金家她是不能呆了,再呆下去,哪天被人弄死都有可能了,于是当下一听金老爷这样说,陈宛怡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便答应了,保证一定会将钱还给他。
金老爷看陈宛怡说愿意还钱,这才放行。
陈宛怡看金家放人,赶紧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家。
本以为回去会被父亲骂,结果她父亲看她回来了,不但不骂,反而还高兴,让她很是不解。
不怪陈老爷会这样高兴,无他,因金老爷发现陈老爷倒霉是卫贵妃做的手脚后,本来还供着陈家,时不时送钱过来的日子便没了,陈父当时看他好长时间没送钱给他用,还曾上门找金老爷理论,结果被他挑明了情况,说卫贵妃恨死他了,好不容易将他整趴下了,他要巴巴地跑过去接济他,跟卫贵妃对着干,这不是要他的命吗?陈老爷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要不到钱了,也没办法了,然后听说自己倒霉,有卫贵妃的手脚后,陈老爷当时就有点害怕,也不敢找金老爷要钱接济自己,生怕自己日子过的好了,又惹卫贵妃不高兴了,到时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只能回家揍了顿老婆出出气,嫌她当年对卫家姐弟不好,祸害了自己。
既然陈宛怡在金家他得不到任何好处,那这会儿陈宛怡回来了,他自然高兴了,毕竟陈宛怡回来了,始终是还要嫁的,再嫁一次,又能再捞一笔钱了,所以他哪能不高兴呢?
看父亲高兴,陈宛怡便趁着他这股高兴劲儿,赶紧吞吞吐吐地说金老爷想要回当年他给的聘礼时,陈老爷才怒了,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还还回去,但又怕不给金老爷会找他的麻烦,于是满腔高兴顿时一扫而空,指着陈宛怡便骂了起来,道:“我还指望着你回来了,以后重新嫁个好人家,能照顾照顾家里呢,结果你竟然背了这么多债回来?咱们家哪有钱还他?你这个害人精!我打死你!……”
陈宛怡看父亲又怒又怕,然后要打自己,便一边躲一边道:“父亲,要不咱们赶紧离开京城吧,反正只要有卫紫的一天,咱们在京城就没法好好过日子,然后那个姓金的贱人还想找咱们要钱,等咱们走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找不到咱们,既不用担心卫紫,也不用还金家的钱了,到时对外只说我死了丈夫,不说给人当过妾,还当过家妓的事,女儿年轻又漂亮,还没孩子拖累,肯定还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到时咱家的日子不又能过的好了?”
其实陈宛怡并不想离开京城,毕竟京城繁华,贵人还多,但这不是四处楚歌了么,况且她还担心赵垚会找她的麻烦,所以便觉得远走高飞比较好。
陈宛怡这样一说,倒是打动了本来有些害怕的陈老爷了,想着也是了,京城这地方真的混不下去了,他们家现在在京城,就是社会底层,但他们家再穷,肯定比乡下那些穷人强,不说别的,光是府里那些他觉得卖不了几个钱的便宜衣服首饰,对乡下人来说也是很好的,再加上他还有陈宛怡这棵摇钱树,到时在乡下能过的很好的。
想到这些好处,于是陈老爷便点头答应了。
陈老爷这样说了,陈姨妈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她早不想在京中呆了,免得一旦卫紫又做了什么,自己家倒霉不说,她还被陈老爷打骂,现在能走她巴不得,等到了小地方,不会被卫紫如何对待了,陈老爷应该也不会打骂她了,所以这会儿看陈老爷说离开京城,自然同意。
因怕金家追过来要钱,陈家一家人既然决定离开京城,说走便马上走了,反正也没什么人要打招呼的——跟卫宣家闹僵关系了不用打招呼,跟先承恩伯爵府王家关系倒还好,但自从王家败落后,陈家怕受牵连,来往也少了,所以这会儿也不需要打招呼,自是东西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于是金老爷在家等了好几天,也没见陈宛怡派人送钱过来,虽然他知道一时要不到钱,只怕要等陈宛怡再嫁人,有一笔嫁妆才能见到钱,但派人催催还是有必要的,好歹给她一种紧迫感嘛。
结果等他的人到了陈府,却发现人去楼空,根本没看到人了,金老爷知道这陈宛怡一家肯定是跑了,不由气了个倒仰,只能当自己高价买了个绝色美人,现在这个绝色美人香消玉殒了,却没找人查,金老爷是商人,商人逐利,他知道陈宛怡没钱,怕自己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找,要是没找到陈家人,那就又要浪费一堆钱财了,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陈宛怡还得起还不起,要死活还不起,自己还是亏的,所以看找人亏本的可能性较大,他也就没派人找了,倒叫陈家人逃过了一劫。
陈家人离开京城后,在远离京城的乡镇上落户,之后按照陈宛怡说的,只说陈宛怡是嫁了人,丈夫过世了,是个寡妇,因她漂亮,再加上气质也不是小地方人有的,不多久就有当地富户求娶为继室,给的聘礼在京城不算高,但在小地方也算不错了。
要说陈宛怡这样,日子该也算过得去了,但一来大概这些年在金家吃多了避子汤,又被一些人折腾,身子上不好,一直没自己的孩子,让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圆满;二来,有陈老爷这个赌鬼父亲在,日子哪能过的好,陈老爷三五不时就过来打秋风,她待不给,陈老爷便拿她过去在京城当过家妓的事威胁她,让她不敢不给。
而她老是贴补娘家,这丈夫和丈夫前头的继子便不乐意了,于是日子也过的非常艰难。
她恨不得陈老爷去死,那样她的日子就能好过了,偏偏陈老爷是赌不是纵欲伤身的嫖,倒一时死不了,可是让陈宛怡纵然满肚子火,也没办法——想找人杀了陈老爷,她又没那个胆。
于是陈宛怡虽逃出了京城,但日子依然难过。
不知道陈宛怡过的不好的赵垚,本想找陈宛怡麻烦的,结果看陈家一家人消失了,再加上韩杨那儿传来了周大老爷的消息,他一时间没空闲找她,也只能暂时算了。
所以陈宛怡虽然过的不好,但倒跟她想的差不多,比呆在京中,被卫紫、金老爷、赵垚三人找麻烦,还是要强多了,只是她日子过久了,便忘了初衷,所以看陈老爷三五不时过来要钱,满肚子气,觉得自己命好苦,其实要从初衷想想,她算运气不错了,那么多人找她的麻烦,她还逃出生天,嫁了个好人家。
当下却说赵垚问韩杨道:“说是接触周大老爷有进展了,说说。”
韩杨便脸色古怪地道:“我派出了多支人马接触周大老爷,最后乔非成功了,目前跟周大老爷关系很好。”
不怪韩杨脸色古怪,他根据周大老爷的喜好,分别派出了色艺双绝的青楼女子、喜爱古玩的古董收藏家、跟李大老爷一样喜爱附庸风雅的所谓名士、还有寒门上进士子等等几种人,都是周大老爷喜欢结交的人物,青楼女子不用说了,周大老爷跟李大老爷一样,都喜欢色艺双绝的女人;而古董收藏家,周大老爷既然附庸风雅,自然对古玩也感兴趣;名士就更不用说了,他既然跟李大老爷算是好友,显然这类型的人比较能得他青眼;至于最后的寒门上进士子,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以前周大老爷也无所谓的,但现在,既然想让周七娘招赘,他自然就看中了这类型的人,这类人,没钱,但又有上进心,想来为了继续读书下去,以及将来有靠山,仕途顺遂一点,肯定不介意入赘的,而周大老爷可一点都不怕对方现在求着他,将来功成名就了就踢了周家,毕竟谁那么容易就能考中进士啊,就算考中了又如何,一时半会儿是甭想当高官的,而只要没到五品以上,周家都能压得住,不说别的,好歹周家外面有一个王妃,宫里还有一个周妃呢,寻常人也得掂量掂量背弃周家的下场。
这样一来,招寒门士子入赘,总比去乡下,随便找一个村夫入赘有面子些。
所以最近周大老爷便在频频接触这些人,想寻个不错的赘婿。
而乔非就是韩杨按照周大老爷这个喜好量身打造的。
一个不错的寒门士子,年轻轻轻,不过十六岁,就已经考中了秀才,但由于家中经济困难,不得不出来养家糊口,听说周大老爷招幕僚,便过来自荐,当然这么年轻自荐当幕僚自然是假的,主要还是为了接触周大老爷。
周大老爷一开始看来应征幕僚的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自然不乐意,但一听他的身世,马上就乐意了,想着这乔非不过十六岁,只比周七娘大五岁,这么大年纪,这要留在府中,等过两年,周七娘十三岁了,给两人订个亲,岂不是美事?而乔非也可以在府中安心读书,相信他也是愿意的。
因存着这个想法,周大老爷便将乔非留下了,且在之后的接触中,因看乔非努力上进,幕僚的工作做的很好,闲暇之余苦读诗书,便对乔非的印象越来越好,简直是把他当子侄一般了。
于是韩杨派出去这么多人中,他本以为那个青楼女子是最容易取得周大老爷信任的,最后没想到,倒是乔非成功了,没想到周大老爷还是不爱美人爱江山的人设,自是让韩杨觉得意外了。
赵垚也明白韩杨为什么会脸色古怪,的确,这么多人马出动,最后却是感觉最不可能的乔非获得了周大老爷的信任,也难怪韩杨会觉得奇怪了,不过赵垚不管过程,只问结果,于是当下便问道:“那乔非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应该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要不然韩杨也不会找自己。
果然当下就见韩杨点了点头,道:“目前乔非已经知道周大老爷的书房有间暗室,而乔非得周大老爷信任,获准能在他书房借书阅览,乔非已决定三天后趁周大老爷去青楼的当儿,去书房借书看,到时看看那暗室里有没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