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二猛地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一看到眼前脸几乎要怼到自己脸上的陈明。
差点直接叫出声来。
再对上陈明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肯定睡迷糊了,忙不迭地一边起身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哎哎,明哥,明哥,我……我这就起,这就起啊。”
陈明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才和胡老二一起大步往外走。
屋里,胡军威一直要送他们,却被陈明拒绝了。
几人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弄得这么生分,客气。
“小心些哈!”
“知道了姐夫,回吧!”
陈明招手。
等几人从里头出来的时候。
“明哥,咱们今儿晚上是在盐城住,还是回陈家村啊?”胡老二走路都不稳了。
看着胡老二喝酒喝成这个样子,陈明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然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这人喝了酒肯定懒得动弹,陈明没好气地说:“那当然是回陈家村睡了,难不成还留在盐城?”
“可这回去得好几十里地呢,不好走吧。”胡老二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你知道不好走还喝这么多酒?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陈明没好气地回应,“我告诉你,之前我答应帮你跟三嫂蒋欣怡说事儿,你就这么敷衍我是吧?你今儿要是不跟我走回陈家村,那事儿你就别想了。”
陈明手一甩,当即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胡老二刚喝完酒,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双脚软绵绵的,没想到陈明居然要他晚上回陈家村。
可一门心思惦记着蒋欣怡的胡老二又不敢反驳,只能咬咬牙说:“走就走呗,嘚瑟啥呀。”
两人顺着坑洼不平的泥路,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陈家村。
此时已经是深夜。
村里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只有三三两两几户人家的油灯还亮着,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胡老二揉着发酸的膝盖,没好气地说:“明哥,咱们总算到了。要是没啥事,我可就回去休息了。”
“那你回屋休息吧,我还要去趟孙涛叔家里。”
“去孙涛叔家干嘛?都这个点了。”胡老二疑惑地问。
“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回去休息吧。”陈明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朝着孙涛家赶去。
到了院门口,屋里还亮着灯,显然孙涛还没睡。
陈明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房门。“咚咚咚。”
“谁啊?”屋里随即传来孙涛的声音。
“孙涛叔,是我,陈明。”
“哦,明娃子来了。来来来,老婆子,让一让,我下去开门。”
紧接着,只听见孙涛的语气柔和了几分。
不一会儿,院门便被拉开,孙涛身上披着一件大皮袄,嘴里还叼着烟杆,一脸疑惑地问:“明娃子,都这个点了,咋还跑出来了,是有啥事吗?”
陈明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虽说土地私人承包制绝对是件大好事,但要在观念根深蒂固的村民中推广开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第一步就是先找到孙涛,跟他商量这件事。
孙涛见陈明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侧过身子让他进来,说:“行了,进来吧,有啥事屋里说。”
“婶子已经睡下了吧?”陈明客气地问。
“已经睡下了,她在东屋,咱们去西屋聊。”
孙涛领着陈明到了西屋,又弯着腰在木桌旁点燃油灯,然后放到炕上。
两人盘腿上了炕,孙涛从兜里掏出烟丝,搓出一根旱烟卷递过去。
陈明只是瞥了一眼,倒也没客气,顺手接了过来。
虽说这段时间他几乎抽的都是城里卖的盒装香烟,生活条件好了,但人不能忘本。
抽这种旱烟虽然很呛,却别有一番感觉。
再说了,这烟是孙涛卷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
陈明接过烟抽了几口,便连连咳嗽了几声。
孙涛见状,不由得咧嘴一笑:“怎么了,明娃子,这段时间在城里头舒坦惯了,抽不惯咱乡下的烟了?”
“没有,孙涛叔,您说哪儿的话。人呐,做啥都不能忘本,就算以后有钱了,以前咋过日子,现在还得咋过。”
听到这话,孙涛满意地点点头,赞许地看了陈明一眼。
他就怕陈明生活越来越好,到时候忘本。
人啊,就是不能忘本,不然什么事都做不成。
“行了,明娃子,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到底有啥事,直接说呗,都是自家人,别弄得这么严肃。”
陈明随即把今天去胡军威家里的事,简明扼要地跟孙涛说了一遍。
听完后,孙涛脸色一变,睁大眼睛好奇地问:“这事是胡军威跟你说的?那其他村有没有开始这样做?”
陈明摇摇头:“这事就咱们村率先作为试点,第一个实行这种计划。”
果不其然,孙涛听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手心拍了拍手背,猛吸了几口烟杆,说:“陈明啊,要不你这样,你看能不能跟胡队长商量一下。
不是咱们不配合工作,只是眼下公社的任务,年底好不容易快完成了,眼瞅着大家挨家挨户都能分点钱。
这个时候突然改变制度,我怕大家伙不愿意啊。”
陈明听完,倒也不意外。
他自然知道孙涛在担心什么,毕竟大家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到年底正是分红的时候,冷不丁要改成私人承包制,换谁都难以接受,那就意味着这一年大家的辛苦可能都白费了。
而且到时候土地、田地还有工作任务怎么分配,都是大问题。
所以孙涛下意识想要拒绝。
陈明无奈地摇摇头:“孙涛叔,这件事您还非得帮我不可。
之前我答应了胡军威,这事肯定给他办妥。
您想啊,人家找咱们做试点是为啥?”
陈明心里明白这是好事,但这事关乎村民的切身利益,他不能信口开河。
孙涛看着陈明的眼神,还没等他开口,陈明又紧接着说:“孙涛叔,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您想想,之前咱们小沙垄沙场能开起来,全靠胡军威帮了大忙。
咱们眼下要是怕这怕那不管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