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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无言,唯有清风明月相照。

刘家小院里的房间不多,楚清音只能和陆知珩二人挤在他们儿子的那间小屋子里。

前两日陆知珩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还好,如今他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再住一间屋子便觉着有些尴尬。

楚清音抱着被子在地上摊床,陆知珩看着她弯着身子忙碌,眉头舒展,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几分笑意。

“今夜你睡床吧。”如今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总不能再让一位女子睡地板。

“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你睡床吧。”

楚清音没有丝毫犹豫,她继续掖着被子,头也没回:“反正我已经睡了好几晚了,不差今夜。”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温婉却又透着几分执拗的神情。

陆知珩站起身,缓缓朝她走近,“地上寒凉,你身子本就弱,若因此染了病,岂不是又添麻烦。”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屋内低低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楚清音见他走近,下意识仰起头。

霎那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蓦地也有些微妙。

良久,还是陆知珩先打破这份诡异的微妙。

他偏过头,轻咳一声,又抬手抓住楚清音的胳膊,将她拉起。

楚清音眉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惜男人的手劲很大,一时间动弹不得。

“莫要再争,听我的,睡床。”

楚清音,“……”

这男人怎的忽然这般霸道不讲理了?

腹诽间,又听他语气一本正经,“若是让陛下知道我让他心爱的妃子睡地板,日后还不知会怎么刁难我。”

楚清音嘴角抽了抽,“你我同住一屋的事,难道你还想让他知道?”

这句反问霎时叫陆知珩噎住。

见他这哑然模样,楚清音心下莫名有些痛快,但也没再与他为这点小事争执不下,推开他拽着胳膊的手,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

“既然陆大人想体验一下打地铺的滋味,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

说罢,她提步走到床边。

见她要睡床了,陆知珩也适时收回目光,转身在地铺上躺下,背对着她。

夜阑人静,灯烛熄灭。

楚清音躺在床上,一会儿望着头顶的破旧蚊帐,一会儿又侧过脸,看着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个曾经让她满怀仇恨的男人,如今却在这艰难的处境中,一次次展现出别样的关怀,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却坚毅的轮廓。

楚清音的目光不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就连何时闭上双眼,进入梦乡,都未曾觉知。

半夜,万籁俱寂。

躺在地上的陆知珩忽地睁开双眼,阒黑狭眸在着昏暗的油灯下却显得格外明亮。

确认楚清音已经睡着之后,这才轻手轻脚起身,出了院子去。

很快,一个身着黑衣的精瘦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来人单膝跪在他身前,正是秦楼目前的负责人沈然:“属下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无妨,来得已经够快了。”陆知珩微眯起眼,事实上,沈然来得比他所想要快许多。

“说说吧,外面发生了什么?”为避免被人发现,两人走出院落,在一处林子里问话。

“皇帝派出了百名侍卫搜寻您和乔贵嫔的去向,但在属下的误导下,已寻去了另一个方向,暂时还找不着这。”

说罢,沈然又顿了顿继续道:“来的途中,属下还处理了两波在寻找主子下落的刺客,并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宫中信物,想来应是那位王皇后派来刺杀乔贵嫔的。”

“嗯,我知道了。”

陆知珩点点头,对外面的变故有了大概了解,沉吟片刻,又问:“先前在猎场那波刺客是谁派来的可有线索了?”

“不曾查到线索,活着的那几个刺客都被皇帝拘押起来了,属下推测,八成也是王家搞的鬼。”

“对了,皇帝先前还打算亲自下崖寻找乔贵嫔,被陈忠良那阉奴拦下了,想来他对乔贵嫔是有几分真心的。”

沈然想了想,再次提起先前那件事:“主子,若这乔贵嫔能为我们所用,定然会事半功倍。”

陆知珩眉头紧蹙起,露出几分冷厉神色,“我说过,此事不可再提。”

“属下知错!”沈然闻言,顿时低头认错,心中却是有几分诧异。

主子竟然也对这位乔贵嫔如此上心,竟是半点不愿她被卷入这些是非中来。

看来之前凌霄所猜,果然不错。

一阵沉寂之后,陆知珩抬脸,视线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峦,缓缓开口:“如今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不能再轻易将她卷入其中。”

许是因着楚贵妃自缢的缘故,他也不禁担心乔清音也对裴元凌情根深种,最终落得个和楚清音一样的下场。

沈然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只低声应道:“是,主子。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陆知珩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继续留意裴元凌的动向,那些刺客的来历务必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

沈然领命后,又担忧打量了自家主子一番:“您的伤势还未痊愈,此地也不宜久留,是否要安排一个更安全舒适的藏身之处?”

陆知珩摇头,“暂时不必,这里相对隐蔽,刘家猎户也算可靠。贸然转移,反而更容易暴露行踪。”

“那主子也要多加小心,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属下。”

见陆知珩点头示意,沈然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待陆知珩回到屋内,楚清音仍在熟睡,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幅恬静唯美的画卷。

陆知珩轻手轻脚地回到地铺上躺下,望着屋顶,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希望沈然没能找到他们,让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久些。

翌日清晨,楚清音醒来时,屋内已经只剩下她一人,地上的褥子已经整理好,整整齐齐堆放在角落。

这一夜无梦,是个难得的好觉,她伸了个懒腰出门,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

阿梅嫂子仍在院子中收拾山中采回来的草药,以及昨日那张兔皮。

这些东西拿去镇上的集市里,又能卖不少铜钱。

“音音妹子醒啦!菜在锅里,你自个儿吃去吧!”

楚清音闻言,也不与她客气,旋即进了小厨房,从锅中拿出两个白面馒头,蹲在檐下慢悠悠啃了起来。

“阿梅嫂,刘大哥又进山了吗?陆公子呢?”她方才起来看了一圈,也没瞧见陆知珩的身影,不由有些好奇。

“是啊,陆公子非要跟着去,当家的劝不住,就让他跟着进山去了。”

阿梅说这话时,面上还有些担忧,“入山危险,陆公子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阿梅嫂莫要担心,他是有些功夫傍身的,不会出事。”

楚清音出声安慰,只是心中同样有些担忧。

那男人身上的伤还未好全,非要去逞这个能做什么?实在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