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楚安澜亲笔所写,信中说楚安澜前些日子受了风寒重病一场,所幸的是,前些日子刚好是神医无过十年一次的出关之日。
太医院有个仰慕无过的人,将无过出关之事告诉楚安澜,楚安澜请来无过,无过给楚安澜诊脉后,发现楚安澜并非寻常的感染风寒,而是中了毒。
中毒后若无药引不会发作,但药引需通过体液才能下给中毒之人。被药引诱出毒性后,中毒者会变得暴躁易怒,身体根基也会被腐水浸泡的根木一般逐渐朽烂,而这种神志和身体方面的损伤,即便是无过,也无法挽回。
无过受楚安澜所托,为他调制解药压制毒性继续发作,并调制出了可以查验何人为他渡下药引。
信中说无过调制出了一种药粉,药粉融入水中会呈现紫色,若服下药引的人将血滴入药水,紫色的药水会变成暗红色。
信中还说,药引以雪藤花调制而成,雪藤花入口有类似梨子和荷花掺杂的香甜味道。
楚安澜在信中说即便谢清啼会忤逆他,但他知道,谢清啼永远不会想着要杀死他。
他给谢清啼送来这信和检测药引的药,是要谢清啼仔细想想,是何人给他喂下了用来毒害楚安澜的药引。
————————————
跌落在地的三页书信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子,谢清啼捡起那只袋子,他取过一只茶盏,将袋子中的药粉溶了进去,药水融入水中,那盏清水果真变成了紫色。
谢清啼割破手指滴了血进去,紫色的药水果真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自己什么时候被喂下了药引?被谁喂下了药引?
楚安澜的脾气,是什么时候变得暴躁偏执的?
梨子和荷花掺杂的味道,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些东西?
无数问题涌入脑中,让谢清啼头痛欲裂。
他捡起信纸,将信纸递到火上烧了,头痛的难受,谢清啼打算到床上躺下缓解头痛,在走到床边时,他踩到了一个硬物。
谢清啼捡起那东西,发现那东西是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松树雄鹰,分明是萧沉靖趁夜色来此时佩戴的玉佩。
萧沉靖?
在京城的时候,在自己为楚安澜挡箭之后,萧沉靖曾趁夜去过他的房间,在他离开后,自己醒来时发现自己口中有香味残留。
那香味,就是近似于梨子和荷花的香味!
也就是在那晚之后,楚安澜到谢府找他,也是在那时候,只因他没有顺楚安澜的意,楚安澜便将他折腾玩弄的几乎没命。
头疼的更厉害了,胸口也似压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来。
谢清啼看了看烧完的信纸,烧完信纸的烟气充斥在房间内,让他更觉难受,谢清啼取出一张纸,将那些灰烬铲起来撒到窗外,然后让窗子敞开透气。
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入房中,让他觉得自己好歹能喘上气了,谢清啼收好那检测药引的药粉,然后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些事情慢慢明朗起来:楚安澜纵然之前便不是温柔心软的性子,但却很少因为一些小事而控制不住情绪。
而自他回京之后,纵然他放弃此前的底线,做了以身侍君的人,但在承受时若略有反抗,便会招致楚安澜的怒意和折腾。
楚安澜算不上心慈手软的君王,但也是自他回京之后,楚安澜在朝堂之事上,也变得越来越暴戾,臣下略有违背律法或者办事不力的举动,便会被楚安澜施以超过律法之外的狠厉惩治。
而楚安澜偏激、狠厉和易怒的一面,也是在他回京之后越来越明显。
再往前想,似乎在常卿墓中,自己和萧沉靖放肆欢好之后,自己也感受过那种掺和了梨子和荷花味儿的香气。
难道那药引是萧沉靖给自己喂下的?
难道早在常卿墓中,他抱着以命开启常卿墓的心态,抱着死前释放自己全副身心的心态和萧沉靖相处时,萧沉靖就已想好了如何算计他,如何通过他算计楚安澜?
原来自己在身处牢笼时,让自己忘却过去的背叛和算计后才能贪恋的那点温柔,也是假的。
谢清啼苦笑,他只有对自己愚蠢的厌弃,却没有对萧沉靖算计他之事的意外之感。
烛火未熄,谢清啼却觉得身心疲累,似乎起身熄灭烛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随手撤下床幔,慢慢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