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楼,宋溪跟着上了宋琰燚的车。
“先送我回学校。”
车内气氛有些凝结,司机目光看向后视镜,宋琰燚闭眼靠着没说话,贺思舟冲他点了点头。
司机这才发动汽车,旁边副驾驶的宋溪冷冷扫了一眼,看向窗外。
到了京大校门,宋溪并未第一时间下车,反而看向司机。
“我有话跟你的宋总说,你也要听吗?”
司机顿了一下,忙低头打开车门到外面。
宋溪转头看向后座的两人,称谓也不想喊了,“我有男朋友,请你们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贺思舟拧眉,表情不赞同,“小溪,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前者你可以凭着心意去选,不用顾忌客观条件,但后者是一辈子的事情,要考量诸多条件。”
宋溪嗤笑,“宋老夫人在我19岁的时候就担心我嫁不出去,你们在我22岁还不到的时候也担心我嫁不到好人,这么为我操心啊?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可惜你们的操心来得太晚,若在18岁之前,你们还可以跟外婆争夺一下我的监护人身份,替我做决定。现在嘛,我一个成年人用不着你们替我操心了。”
贺思舟表情僵住,精致柔和的五官也扭曲了几分。
“宋溪!你怎么跟爸爸妈妈说话的!”
“我不跟你说,你满脑子只有你丈夫,儿子。”
“你——”
宋溪看着依旧闭眼沉默的宋琰燚,打断贺思舟的话,声音微微拔高。
“爸,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试图控制我。如果你要靠联姻来获得人脉资源,找宋明钰去,或者趁着你们俩年轻还动得了,再生一个女儿去。”
宋琰燚缓缓睁开眼,眼中酒意猩红,他浮起一抹笑,却不达眼底,“我的女儿啊,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爸爸不怪你。但你距离踏出校园也就只剩下一年,你打算怎么做?去大厂当个小职员?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能让你在京城立足下去?”
他冷笑一声,“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医学生对吧?先不说他要读几年规培几年才能拿到正经工资,单是做了医生后超负荷的工作量和医患关系就没个安生幸福的日子。我不希望我女儿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还要养男朋友,也不希望她结婚后天天过清苦孤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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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最近总是望着手机出神,他瞥了眼,是他带着她一起打理的投资账户,不得不说,他女朋友是有财运和潜力的,看看这满江红的账户,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逾白捏了捏她的手指,勾回她的注意力。
“在想什么?”
宋溪“唔”了一声,屁股挪了下,窝进他怀里,靠在他胸膛上举起手机让他看得更清楚,“我想把账户清掉。”
江逾白偏过头问她,“清掉还买吗?”
买,但不是现在。
这个钱她另有用处。
宋溪点点头。
“那清仓吧,然后低估的时候再买。”
宋溪又点点头。
江逾白被她可爱到,嘴唇碰了下她的脸,低语。
“恭喜我老婆干过了90%的韭菜,选择了在高位止盈。”
要知道韭菜都是追涨杀跌,赚了舍不得卖,亏了舍不得走的。
宋溪被他弄得有些害羞,四肢也微微发热,操作完账户后别扭地转身埋进他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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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心里的计划没告诉任何一个人,一直到大四她找到实习单位的那天,她跟宿舍三人聚餐庆祝,庆祝她和柳英英找到实习单位,庆祝赵娴准备创业做摄影工作室,同时也庆祝程蔓考上研究生。
四个女孩一开始喝酒只是想庆祝庆祝小酌几杯,没想到越喝越开心,越喝越兴奋,干了一箱又一箱的啤酒。
宋溪是四人中酒量最好的,江逾白来接她的时候她还能清醒地跟他讲话。
“我们要先把她们三个送回寝室喔。”
“好。”
“不对喔,万一她们三个醉鬼半夜吐了憋死自己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江逾白,我们把她们三个运回我们家吧。”
江逾白回味着她说的「我们家」三个字,眉间的笑意都藏不住,“好,听我们家主人的。”
宋溪乐呵呵笑起几声,仰着红润娇艳的脸,双手贴在江逾白脸上,“哥哥,你好帅啊,跟我男朋友长得有点像唷,你叫什么名字?”
江逾白眼中的柔情都快滴出水来,他手覆在宋溪手背上,低下头,让她不至于仰头仰地那么辛苦,“我叫江逾白。”
宋溪眼睛登时惊大,变成○这样,“你也叫江逾白,我男朋友也叫江逾白欸,好巧哦。”
江逾白眸子弯了弯,“确实很巧,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宋溪粉红的面颊一点点浮出笑容,“原来你就是我男朋友,嘿嘿嘿,那你是我男朋友的话,这张卡就是你的啦。”
她慢吞吞地提起包,想打开,又不得章法,最后还是江逾白帮她打开的。
打开包后,她拿出钱包,取出一张卡来,豪迈地一把抵到他胸口。
江逾白第一次见喝醉酒给人银行卡的。
这小姑娘不醉则已,一醉惊人啊。
“请问我的女朋友,给我卡是做什么?”
宋溪再度扬起脸笑吟吟地看着他,全然忘了手上还拎着包,手指一松,包就往地上掉。
江逾白眼疾手快地弯腰接住,无奈地替她关上包,认命地斜跨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就被醉醺醺的小姑娘抱住。
“卡里有二十五万,是我读大学以来所有的奖学金、家教兼职费、还有我男朋友教我投资赚的钱的总和,给你了。”
女孩柔软温热的手掌抚了抚他的胸膛。
“你好好读书,我能养你的,知道吗?”
“我爸爸瞧不起你,也瞧不起我,我要告诉他他错了,我很厉害的,我能养你,我男朋友也很厉害的,也能养我,是他有眼无珠、见识浅薄、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女孩一句一句柔软的嗔语像惊雷一般在江逾白脑中炸开。
炸得他理智全无,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喝醉的女孩似乎寻到了乐趣,嘴里不断念着成语。
江逾白抱着她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甜又苦。
傻姑娘,怎么能这么傻!
怎么能为一个男人付出自己的全部。
就算这个人是他自己,他也仍然为这傻姑娘心疼心酸。
他的傻姑娘。
善良心软、勇敢真诚。
在与人相处时会画上高高的防线,当越过那道防线,迎接的便是她坚定的、热烈的、坦荡的、冒着被辜负的未知的风险,倾尽自己所有的爱。
可他何德何能啊。
江逾白闭上发热潮湿的眼,低下头抵在她的散开头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