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6年了吗?
周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是啊,她8岁时周月入狱,她今年已经14岁了。
她犹豫了很久,试着想叫一声妈妈,可她根本叫不出来,反而在想到妈妈这个词时,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严颂雨的脸。
这些年,严颂雨对她非常好,每年的生日她都被霏霏接到了严家过,平时她关心霏霏也会带上她,严家真的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家的感觉,所以即使她在怎么提醒自己,她还是渐渐沦陷了。
“怎么?有了严颂雨这个光鲜亮丽,可以给你美好生活的干妈,就不想认我这个坐过牢的亲娘了是吗?”
周暮道:“没有,严阿姨不是我干妈,我也没想不认你,只是一时惊讶。”
“我真是感谢你还记得我。”
周月大咧咧地坐在桌前,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跟6年前差别很大,客厅中间遮挡小床的破布帘子已经换成了薄木板。
“我饿了,去做饭。”周月吩咐。
周暮把书包放好,提着手里的菜去了厨房,轻松的心情一扫而光,周暮心事重重地做好了三菜一汤,红烧鱼、青椒肉丝、炒青菜和丝瓜鸡蛋汤,这本来是她周末两天的菜,现在一顿就做了。
她端着饭菜出来时就看自己的书包背周月翻了,书本作业笔掉了一地。
周暮摆好饭菜就去收拾自己的书包了,她边捡边庆幸自己不会把钱带回来,不然肯定又要没了。
是的,周暮今天刚拿到了奖学金,她放到琴房后才回来的。
周月没有等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周暮总有种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她余光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周月,总感觉她变得更加诡异和危险了。
周暮吃完就去整理自己的作业了,老师给了她一套竞赛题,她今天要写完,原本没有问题,但有了周月,周暮不确定了。
周月把碗扔在了桌上,发出来不轻的动静,周暮看过去时,她打了一个饱嗝,捏着一根牙签剔牙。
知道周月不会做家务,周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收拾桌子,可她刚准备去拿周月面前的碗,周月就把碗砸到了她头上。
嘶——
周暮捂着被砸破的额头,眼泪和血一起划过了脸庞。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握了握拳,沉声道:“为什么要打我?”
周月一笑,起身踢翻了身后的凳子,“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了哈,都敢质问我了,我是你妈,打你,你就受着!”
她话音落,抬手把剩下的丝瓜鸡蛋汤扣在了周暮头上,汤汁兜头淋下,周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头顶的疼痛更剧烈,陶瓷的汤盆在她头上碎了,可见周月用了多大的力气。
周暮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刚刚过去的几秒里停止了运转。
她刚恢复知觉,周月的拳脚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我让你顶嘴。”
“我让你认贼作母。”
“我让你忘恩负义,贪慕荣华富贵。”
“我让你到严家摇尾乞怜。”
“我让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
“我没有!”周暮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保护身体的柔软部位不受伤害,还忍不住反驳:“你进去6年,我因为你被霸凌,好不容易坚持过来了,你一出来就打我!刚刚那顿饭你吃得太饱了是吗?我根本没做错任何事,你却越来越阴暗变态了。”
她其实更想还手,她跟霏霏一起学了4年散打和格斗搏击,已经小有所成,但自小接受的父母子女,人伦孝道的教育让她无法做出反抗的举动。
就像她一直说服自己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于严家的温暖的暗示——不管怎样,周月是她的母亲,她给了她生命。
周月被周暮的话刺激到,下手更重了,她急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目光扫到了门后的木棍,有成年女人的手臂粗,那是周暮特地弄来防身的。
看着周月拎着木棍朝她走来,周暮努力站起身跟她对峙,余光看着门的方向,试图逃走。
“你再打我,我会还手的,我一定会还手的!”周暮喊道。
“还手?我倒要看看你这几年长了几根反骨,连亲生母亲都打。”周月拖着的棍子在地上发出了摩擦声,渲染得氛围更紧张了。
周暮绕到了桌子后,周月直接一棍砸碎了桌上碗碟,清脆的碎瓷声音让周暮忍不住瑟缩,主要是头上的伤让她感到了晕眩,这对她很不利。
她甩了甩头,还没从眼前的晕眩中回神,周月已经掀翻了桌子,她后退了几步,踩到了地上的丝瓜滑倒了,也因此躲开了周月当头砸过来的一棍。
可下一棍她却来不及躲了,“啊!”
周暮只感觉左臂一阵剧痛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再两秒之后,疼痛加倍回归。
她真的很想质问周月,到底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她是真的恨不得她死啊!
“你不还是要还手吗?你还啊!”
“你起来打我啊!”
“你不是长本事了吗?”
一句一棍,周暮疼到失语,但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她看见了伸手就能够到的凳子,积蓄了的力气一股气涌出,拽着凳子砸向了周月的腿。
她或许是真的没想到周暮敢还手,被凳子横扫腿后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而周暮趁着这个机会爬起来就跑。
眼看周暮已经跑到了大门边,周月顾不得疼痛抄起木棍朝周暮扔了过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