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磊的大伯傅建安,望着窗外的风雪.
忽然想起了老家,虽然离开多年,但还是经常会想起来。
离开那里,已经有十几年了,每年都回去一两次,去看望父母。
因为距离远,交通也不方便,回去一次,也很不容易。
家里一堆的事,养着一群马,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离不开人。
老家除了父母,最近的还有弟弟一家。
但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
虽然贫穷,但生活的无忧无虑,一家人,其乐融融。
前年的夏天,一直忙碌着,就没顾上和老家联系。
一直到了秋天,不太忙的时候,才回想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和老家那边联系。
老家那边父母、弟弟,也没有一点音讯。
趁着去乡里办事的机会,打了两次电话,显示的是,那边的电话,无法接通。
那个年代,电话线被风刮断,或者由于其他什么原因,打不通,是很正常的事。
就是坏了好久修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没有往心里去。
后来,才听说人们传说,那个村子,夏天下大雨,被洪水冲走了,全村人无一幸免。
听到消息后,傅建安大吃一惊。
家里安顿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赶回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原来熟悉的村庄,已经荡然无存,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
按着街道的痕迹,寻找到自己家老房子的地方,几百年的老房子,只剩下断壁残垣。
父母不在了,住在隔壁的弟弟一家,也不在了,整个村庄,成了一片废墟,一片沉寂。
门前那块大石头还在,但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磨的光滑的那面,原来一直是向上面的,现在向北倾斜着。
这块大石头,留下了太多的记忆。
夏天的晚上,一家人围着这块大石头,或者坐在上面。
有时还有村里的邻居、亲戚们,都聚在这里,谈天说地,互相交流着外面的见闻。
傅建安蹲在大石头边,抚摸着,长叹一声,欲哭无泪。
站起来回顾四野,村庄附近的田野里,也是一样的萧条。
田野里的庄稼,也没人收割,在寒冷的秋风里,瑟瑟发抖。
傅建安骑着摩托车,到附近的村庄,买了香、纸钱。
在废墟里寻找自家的院子,烧了,磕了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个大院里,住着父母和弟弟一家,留给他的太多的记忆,这个记忆,也断绝了。
后来又回去几次,每次都期望出现奇迹,在村庄的废墟里,忽然看到家人的身影。
奇迹没有出现,也只是一个梦想。
忙碌的岁月,过的很快,一晃,已经是又一年的春天了,莫名的一股惆怅。
已经两、三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闲暇了,就会想起老家。
想着,等草长高了,那时也不忙了,回去一趟,祭拜一下。
祖上几代人,都一直在那里生活。
小的时候,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也叹息过,过去,是因为躲避乱世,才到了这个山沟里。
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也应该走出山沟了。
傅家的人,历经了几百年,也应该走出深山老林,进入世界了。
那时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多少明白了一些。那就是,因为世道混乱,才来到这个大山深处。
过去,这里可以安居乐业,现在成了交通不便。
也只明白了这些,至于走出这深山老林,怎么走出去,走出去又能到哪里?
虽然爷爷没有指点,但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意思。
自己虽然因为做上门女婿,离开了大风沟。
但也只是从一个深山老林,走到了一个,更偏僻的深山老林。
西北风越刮越大,雪花疯狂的飞舞着,落地就消融了,大地一片泥泞。
天黑的时候,雪还在下着,气温也下降了很多,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毛茸茸的春雪,洁白晶莹剔透。
高高的黑头山,笼罩在迷雾中,马棚里的几匹马,躁动不安。
傅磊的大伯,听到马匹低声嘶鸣,来回走动的声音,看着飘舞的飞雪。
心里有些不安,怀疑是不是又有野生动物要下山?
从经验判断,每年春季的大雪天,山上的野生动物,会下山觅食的。
今天这样大的雪,是会有饥饿不堪的动物要下山,但马匹也不应该这样的躁动不安?
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马匹会是这样的躁动不安。
和有野兽进来,又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也说不清楚。
傅建安一夜几乎没睡,听着外面的动静。
中间还出去查看了两次,马匹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兴奋,和平常很不一样。
以前的夜晚,这些马匹,都会静静的站着。
发现主人过来,最多也就是回头看看。
等着主人的指令,主人没什么指令,就半闭着眼,静静的休息。
马匹很少卧,有卧着的,不是体弱,就是生病了。
今天的夜晚,这些马匹,真是奇怪了,看见主人出现,更加躁动起来。
一齐把头调过来,睁着鼓鼓的眼睛,看着主人,点头晃脑的。
还有个别的,发出咴咴低叫。
有一次,也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听到马圈里的动静不对,出来查看。
发现一群马,围成一个圈,还有的打着响鼻。
那匹头马,拖着长长的鬃毛,低着头,对着地上,很愤怒。
从马匹的缝隙挤进去,看见是一只狐狸,被围在中间。
狐狸被吓的缩在地上,像一只被围攻的猫一样。
当头马要咬它的时候,呲着牙,做出要反攻的姿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仔细的查看了一遍,马匹都很健康。
马圈里也没什么异常,才放心的回去,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睡意朦胧的时候,又听见了马的嘶叫,起来再去看,还是那样。
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了睡意,静等着天亮。
一夜出去看了两次,没有睡好。
快天亮的时候,困意上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弟弟一家。
弟弟交代,他要带着弟媳,还有他们的小儿子出远门,把大侄儿傅磊,交给他照看。
他问弟弟要去哪里?弟弟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要去哪里,很不像弟弟平常的性格。
他正要追问,突然听见马的嘶叫,被惊醒,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的梦,只有弟弟的说话,却没有看见弟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