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想:师傅各方面都很优秀,对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赚钱能力强,没有不良嗜好。
而且,他住的是宽敞明亮的楼房,妈妈要是能和这样的他携手相伴,日后的生活必定是温馨和幸福的。
不管怎样,都比跟一个整天骂人、打人,还沉迷赌博的爸爸待在一起要好得多。
于是,秋叶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春花。
春花一听,顿时花容失色,双手像拨浪鼓一般连连摆动,急声说道:“你可千万别胡言乱语,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秋叶问:“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就说,师傅是不是比爸爸要好上一万倍?”
春花点了点头:“师傅确实很好,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庄重起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离婚多丢脸,而且还是离了去跟别的男人过,这种事传出去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妈妈不会答应的。”
秋叶道:“我知道妈妈不会答应,所以我才先找你商量,咱们一起劝说,说不定能改变妈妈的想法。”
春花依旧坚定地摇着头:“我也不答应,你还是赶紧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秋叶觉得姐姐和妈妈一样老古董思想,她道:“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别人又不在乎你幸福不幸福。”
春花眉头一皱,换了一个角度道:“你对师傅的了解其实也没多深呀,他确实看着挺好的,可咱爸在外面人眼中,不也是个总是笑眯眯、和蔼可亲的叔叔吗。”
确实,爸爸在旁人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谁能想到,他对待自己的家人竟是那样的暴力,稍有不顺心便会破口大骂,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秋叶细细一琢磨,觉得春花说的挺有道理。
她于是想:拯救妈妈不一定非要她改嫁呀,她完全可以离开爸爸,带着她们姐妹几个单独过日子,一家人齐心协力,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想到这儿,秋叶便把这个想法跟春花说了。
春花觉得秋叶想得太简单,泼冷水道:“住哪儿?就算有地方住,咱们全都是女的,在外面没个依靠,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秋叶大声道:“我们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足够强大,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春花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秋叶的肩膀,摆出姐姐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说:“你呀,别再多想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就好比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即便再怎么强大,也打不开上了锁的门。”
秋叶一脸认真地反问:“姐,有没有可能,那锁是你们自己上的呢?”
春花愣住,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思索,还有些许的迷茫。
她选择了沉默,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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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依旧日复一日地喝着那些中药,那药不仅难喝,还贵,对于家里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为了能按时买这些中药,妈妈常常硬着头皮向爸爸伸手要钱。
每每这个时候,爸爸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难听的话,一边极不情愿地掏出一点钱来。
妈妈一直坚持喝到了年末,肚子依旧没有丝毫要传来喜讯的迹象,这漫长的喝药时光只是一场徒劳。
她总算彻底放弃了继续喝药的念头,家里那口熬药的锅,终于闲置下来,不再有袅袅的药烟升起,也不再有那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然而,之前那长时间熬药所产生的味道,已经深深地浸透到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肯散去。
那药味就像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家。
原本这个家就没什么温馨的氛围,如今再加上这萦绕不散的药味,让人一靠近,心里就莫名地添了几分厌烦。
秋叶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家,只要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心里就堵得慌。
所以一放寒假,她就迫不及待地往裁缝店去。
还是和去年一样,帮忙师傅干些琐碎的活。
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比去年熟练多了,穿针引线的动作越发利落,裁剪布料时也更有分寸,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有条不紊。
两人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师傅刚递过一块布料,秋叶便能心领神会地知晓下一步该怎么做;秋叶这边稍有不便,师傅也能立刻察觉到,及时伸出援手。
在这一来一往、紧密协作的过程中,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越发深厚起来。
那深厚的情感里,既有师徒间的相互敬重、欣赏,更有着如亲人般的关怀与依赖。
师傅常常会拿各种好吃的给秋叶,到了午饭时间,更是像个操心的家长一样,总会在一旁叮嘱秋叶要多吃点儿。
等到下班该回家了,他又会站在门口,一脸关切地嘱咐着:“路上小心点儿。”
那叮嘱虽然朴实无华,却饱含着浓浓的关怀。
有一回,秋叶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发起烧来,她没请假,还是强撑着坚持去店里上班。
一直熬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扛不住,趴桌子上起不来。
师傅二话不说就背起秋叶,一路小跑着往诊所赶去。
经过这件事,秋叶心里对师傅越发亲近起来,她觉得师傅像以前写作文时幻想出来的那个温柔、体贴又会关心人的爸爸。
在裁缝店里的时光,对于秋叶而言,无疑是无比幸福的。
这里承载着她的梦想,她可以跟着师傅学习裁缝手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向往的未来迈进。
她还能尽情地享受那种被当作宝贝女儿般疼爱的感觉。
然而,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依旧在背地里传着秋叶和师傅的闲话,净往龌龊不堪的方面去想,传得是越来越难听。
林爸爸和林奶奶自然是大发雷霆,态度坚决地不允许秋叶再去裁缝店了。
秋叶没理会他们,腿长在自己身上,她连爸爸的打骂都不怕,又怎会轻易被他们的阻拦吓住呢。
所以,她还是不管不顾,照旧每天准时往裁缝店跑。
爸爸和奶奶见阻拦不住,也无计可施,只能每天对着秋叶骂骂咧咧的,那难听的话就没断过。
秋叶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权当那些责骂是耳边风,依旧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