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儿女们毕业参加工作,何夏生与乔瑞总算是迎来期盼了十几年的二人世界,整天蜜里调油。
明明工作忙得抽不开身,却要抓住短暂的空闲时间跑到周边游玩。
一把年纪了手牵手肩贴肩走在大街上,喝杯饮料用同一根吸管,吃碗面条要互相喂,看着比年轻人都腻歪。
赵梅丫从前就受不了他俩,如今更是。
为了和家人常联系,何夏生特意给家里装了电话。
而赵梅丫除了通知他们到何瑞雪家里吃团年饭,一次都没有主动拨通过她的号码。
在这个以家庭为重讲究团结的年代,像她们这般生疏的母女也是少见。
说到底,老太太心里存着气,怪大女儿常年不着家,一心只有她自己的小家庭。
何夏生当然在乎爸妈,但不多。
生命短暂,她和乔瑞只想拿来陪伴彼此,连儿女都顾不上太多,放纵他们到外头闯荡。
反正爸妈最想见的人不是她,有冬宝在,自己只是去锦上添花,待久了反而惹人烦。
而她和乔瑞之间仅有对方而已。
不过她人虽然没回来,东西是从来没少寄过。
只要是新鲜的,市里不好买的,她都想办法弄回来给爸妈开心。
比如电视就买了两台,顺便把何瑞雪家里的电费都给包了,让爸妈别怕浪费电,开一整天都随意。
……
“哦哦,延月,别哭,你娘的心太狠了,当初怎么没让你爷爷把她打死算了。”
抱着瘦弱的孙女,王桃枝心里堵得慌。
如今家里收入不低,子女都个顶个的有出息,说出去谁不羡慕。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能想到她王桃枝到退休的岁数,还招来一个不小的麻烦。
让她又担心又气愤。
小时候的何晓爱只是娇气,长大后却生出几分多愁善感的心思来。
读了几年文学系更是变本加厉,对着书本突然流泪是常事。
大学期间她就谈了三场恋爱,每一场都是无疾而终。
最后一次竟然偷偷和比她大十岁的教授在一起,等怀孕了才发现对方已经结婚好几年,连孩子都有了。
何晓爱瞬间心碎,狼狈地回家哭诉,说不想再读书,让她把孩子打掉吧,她又死活不乐意。
何春生脾气暴躁,拿着棍子恨不得把她打死算了。
王桃枝拼命拦着,说别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吓出个好歹来,才算是消停下来,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何晓爱完全是六神无主的状态,缩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最后一家人懒得问她的意见,直接杀到大学里。
先去找校长要说法,之后又找到教授家里,当着他老婆孩子的面一左一右架着他打,打得他双腿骨折,吐了好几口血。
警方和医生一齐上门,两方人在医院调解。
教授的妻子明白丈夫做的事不地道,恨他隐瞒出轨,又碍于孩子不想离婚,以家属的名义对何家出具了谅解书。
何春生只想出气,明白不能把人打死,承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
因为事出有因,他的认错态度良好,警方口头教育了几句就离开了。
发生这样的事,教授因师德问题被学校开除。
当时何晓爱读大四,学生们基本上都不在校园里。
所以纵使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也没有定位哪个人身上。
学校根据何晓爱的实际情况,给她办理了提前结业。
生完孩子,何晓爱的脑袋总算清醒过来,没有彻底荒废学业,毕业后到某个报社工作,闲暇时间就写自己的文章。
因为情绪比一般人更加敏感,神经更加纤细,她的文字总是格外动人心弦。
由于这段被小三的经历,她挥笔写了一篇《浮光与飞絮》的散文。
借着天边的云,岸边的柳,托物言志,抒发情感,丝丝入扣,感人至深。
许多教授欣赏她的才华,鼓励她不要被一点小事打倒,一定要坚持创作。
王桃枝可不懂文艺青年那颗脆弱又迷茫的心,只知道何晓爱这个小闺女实在不省心,生了女儿不想管,往家里一丢就跑到了沪市。
头两年她当上了某杂志社的编辑,还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倒也算得上有出息。
可去年听说她又和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好上,相处不到两月就私自扯证,等办完酒席才想起来通知家里。
在当下的年代,闪婚这事可太新潮了王桃枝接受不来,只觉得她不长记性,再次跌倒在同一条路上。
这次她找的对象被寡妇拉扯大,耳朵根是个软的,上一任媳妇就是受不到婆婆什么都要管才离婚。
王桃枝忍不住想,等何晓爱这个不中用的受气包嫁过去,往后指不定要怎么被婆婆欺负。
何延月如今已经会认人了,她还没把孩子接过去。
这怎么行呢,孩子总归是要跟在爹妈身边的。
每次听孙女问爸爸妈妈去哪了,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提起小闺女,王桃枝总有说不完的埋怨。
何瑞雪安慰她,“嫂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晓爱不缺钱,名下还有好几套房,过得比大部分人都好了,日子过得再差也不过是再离一次婚,她自己乐意的话就随她去呗。”
“她和那男的感情挺不错的,她婆婆虽然强势了点,好歹是个读过书能讲道理的,总不会当街就撒泼打滚让她丢脸。”
何瑞雪其实挺看好这一对的。
要说对付妈宝男,还得是作精来治。
何晓爱便是如此,一方面离不开爱情的滋养,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委屈自己,便找了个最合适自己的。
也就是大嫂对亲闺女有滤镜,觉得她是小白兔。
就她在夫家的那个做作劲,何瑞雪都没眼看。
比如她婆婆说她买的葡萄太甜对老人家的牙口不好,她就全拿到自己面前,然后说自己的指头疼,让她男人一颗颗剥了喂进她嘴里。
她婆婆埋怨她在家里穿吊带太浪荡,她就故意让她男人帮她洗澡搓背,顺便帮她把内衣内裤也洗了,气得她婆婆脸色铁青。
更重要的是,何晓爱能拿捏住自己的丈夫。
她自己能赚钱有底气,从嫁进来姿态就放得高高的,一有矛盾就哭闹不休,诉说自己嫁进来有多委屈,动辄吵着要搬走。
于是男方的底线一再拉低,下意识把她放在了需要包容的位置。
“我才懒得管她,就是担心延月,其实放在这边也好,万一她再生个儿子,延月到那个家里跟客人似的,待得更不自在。”
好歹延月也姓何,自然和这边更亲近一些。
王桃枝担心她被后爸欺负,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放在身边养。
反正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起码能把她拉扯到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