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迷迷糊糊中,卿晚被那刺骨的寒意侵袭,四周仿佛被冰霜包围,冷得彻骨。
她微微朝云奚的方向缩了缩,突觉寒意更甚。眉宇间微蹙,她试着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那手,如同冰块一般,已经僵硬到有些麻木。
她心中一惊,睁开眼睛,迅速抽出手,微微直起身子,搓了搓冰凉的手,待手回暖一丝温度后,她依着感觉摸上云奚的脸。
触及的瞬间,冰冷透骨。从脸颊到眉心,再延伸至脖颈之处,都有一层薄如冰棱的触感,冷得她心惊。她慌忙轻轻推着云奚,轻轻唤着他。
“殿下!殿下!云奚,醒醒!”
她顾不得眼前的黑暗,摸索着从云奚的身边翻到了床沿,借着窗柩上透出的微光,赤着脚,寻到桌案前点燃了一盏烛灯。
“左右也不过四五个时辰,罢了,以血驱蛊,终究不过是缓解之策。”
望着云奚脖颈上似毒花一样的红痕时隐时现,她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忧“那墙壁上的几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她一边想着,一边轻轻解手腕上的纱布,透过微弱的烛光,缓缓地按压着已经有些许愈合的伤口。
血珠瞬间迸溅而出,她迅速将手凑近云奚的唇边。
那血液在云奚的口腔中散开,似有一种奇异的馨甜滋味。那味道很是特别,让他心生依恋。他微微轻启唇瓣,细细地吸吮着,那血仿佛有魔力一般,越发的甘甜。
片刻后,卿晚见云奚眉间、脖颈的霜花都凝成了水珠,红痕也渐渐的退去了,脸色亦不似方才那般骇人,已然添了一丝生机。
云奚似是察觉到那股微小的液体正悄然离去,他伸出手紧紧钳住卿晚正要收回的手腕,又递至唇边张口用力的咬了上去,一瞬间口中再次盈满香甜的味道,他舒展眉头,满足的又吸吮着。
一阵疼痛袭来,卿晚轻嘶一声,快速收回手。看着伤口上那排整齐的牙印和晕染在床单上的那丝血迹,她不禁低声暗自骂道:“你是狗吗?”
就着沾染了血迹的旧纱布,她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重新将伤口包扎好,微微活动一下有些发疼的手腕,端起案几上的冷茶,递至云奚唇边,一点一点的喂着他饮了些,而后她起身拿起床上的那方白色巾帕,拭去他唇角残留的血渍与他额角的细汗,又将那沾染了血迹的帕子掷到床角,最后跨过云奚的身体躺在了里侧,抱着他冰凉的身体又睡去了。
云奚醒来时,天空已破晓,太阳带着它的光辉,透过窗格向屋内投进来了第一缕清明。
耳边萦绕着卿晚平缓的呼吸声,云奚噙着一抹浓重的笑意,微微侧目,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娇颜,微光轻轻撒在她的脸上,那柔嫩的肌肤在微光下泛着浅浅的红晕,失了白日里的清冷与淡然,此刻她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那璀璨的双眸正紧紧闭合着,粉嫩的唇畔犹如初夏时刚熟的樱桃,美丽极了。
云奚静静的凝视着卿晚,心中涌出一丝别样的情感,怀中的她既熟悉又陌生,仿若梦境中的影子,那般不真实!
院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云奚转头望向门口,忽瞥见搭在自己胸口的那只纤纤细腕,缠绕的纱布上透着猩红的血迹。
他心尖一动,面色氤氲着一抹凝重,小心翼翼的拿开卿晚箍在他身上的手臂,轻手轻脚的起身行至门口,轻轻打开门,唤了立在门前的婢女,低声同那婢女吩咐了几句。
那婢女微微红着脸应道: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片刻后,那婢女归来时手中端着一盆清水,身后跟着捧着托盘的另一名婢女,托盘之中放着纱布、药签、金创药,二人掠过门前只着中衣而立的云奚,低垂着头踏进屋内,轻轻的将东西搁置在床前的桌几上,红着脸转身匆匆的退了下去。
云奚合上门,行至床榻前,轻轻拉过卿晚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将她手上的纱布解下,入眼伤口有些狰狞,长长的刀口,微微有些深,周围晕染着暗红的血迹。
那刀口之上似是还有其他的伤,云奚凑近细看,是一排整齐牙印,那牙印很深裹在刀口之上,似是镶进了肉里,微微晃动下,还有血诛沁出。
“这是谁留下的?”他轻轻抿着唇,这话像一颗酸梅子一般撞击着他的心口。
云奚的面容上染着一丝落寞,压下心中涌出的那丝情绪,拿过案几上沾了金疮药的药签,轻轻的仔细的替她擦抹着伤口。
手腕上传来的冰凉带着一丝微痛,卿晚拧着眉头,低声呢喃着一句: “灵儿别闹,疼!”
突然有股微热的气息拂过手腕上那隐隐作痛的伤口,卿晚撑开惺忪的眼皮,只见云奚正低着头,轻轻的朝着她的腕间吹着气,她一惊,慌忙撤出手腕。
“嘶,啊疼!” 卿晚苦着小脸低声叫嚷道。
云奚愣住一瞬,又轻轻拿过她抽离的手,重新放在掌心,未待卿晚做出反应,他轻柔中有些许清冷的声音,便飘荡在静谧的空气中:“别动,这伤很深,若不擦药,便要留下伤疤了!”
手腕上又传来一丝凉凉,伴随着些许痒痒的触感,卿晚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再次收回云奚手心里的手。
云奚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比方才更冷几分:“莫不是王妃想要将这伤疤留下来!”
云奚故意将王妃二字说的重了些,仿佛在提醒卿晚,她已是他人妇,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怪不得,他一大早铁青了脸,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原是因为那一排牙印!”
想到此处,卿晚不由嘴角荡起了一抹笑意,她侧转过身子,面向云奚,望着他低垂着眉眼阴沉着脸,压着情绪轻轻的将药涂抹在她的手腕间,卿晚心中的笑意更浓。
那笑意悄然地便爬上了唇边,她轻启唇畔,态度柔顺恭敬的说道:“我不动,这狗咬的牙印,我倒是不想留下的,殿下多擦一点,这金疮药可是用的最好的?若不然我那里还有一瓶养肤膏,一并都用了?”
云奚闻言手上动作顿住,他忽的起身,将药签塞进卿晚手中,抬眸瞧了一眼她憋笑的脸,低沉着声音说道:“王妃自己擦吧!”
而后转身从柜中取出一件月华锦衫套上,腰间系了一根白色镶着淡金丝线的缎带,拿起案几上搁置的玉扇,便出了门。
行至窗台下,听着屋内传来的那阵细微的欢笑声,云奚顿住脚步,垂眸望向自己未及靴子的脚尖,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由的跟着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