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闻李靖之言,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感激。
他深知李靖一番肺腑皆是为他着想,所言所语,正是自己亟需补足之处,
李靖真乃大唐兵神,名不虚传!随即,他郑重拱手道:“此番战役,但凭大帅调遣!”
李靖望着李夜那虚心受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轻点头:
“此战干系重大,无需你亲自上阵。你只需紧随我侧,细细观察这场战役的每一个细节。
如此规模的战役,或许此生难遇,定要珍视此番学习之机,细细揣摩。
吾辈年岁已高,大唐的未来,还需尔等年轻一辈肩挑重担啊。”
李夜闻听李靖竟不准他投身战场,胸中那股沸腾的战意犹如脱缰野马,险些按捺不住,直冲云霄。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直言不讳:“大帅,战报之事,大可战后详究,彼时研习,想必更为深切。
此役乃决战,若末将无缘参与,恐将成为毕生难以释怀之憾!”
李靖未曾料到,这小子竟对战事如此痴狂,眉头微蹙,语气决绝:
“休要再存此念,本帅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李夜望着李靖那不容置疑的神色,心中不甘翻腾,
欲言又止,却仍忍不住想要再争取一番。
李靖望着李夜那唇齿轻启却又倏然合上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这小子心中那份念头尚未熄灭。
他语气直白而坚定:“李夜,你身为大唐亲王,地位尊崇,远在我之上。
我深知,即便你真的违抗军令,其后果亦不至过于严苛。然而,你须得为你的部下们着想。
虽说古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此刻,你身处本帅的军营之中,
便需遵循我的号令,唯命是从,无旁骛。否则,休怪本帅手段严厉。
即便我对你施以军法,料想陛下亦能理解我的苦心,不会有所责怪。
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帅的女婿,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切记,此地非儿戏之所?”
李靖说完之后,双目如炬,身形未动,却仿佛有山岳之重,一股沉凝如山峦、锐利似剑锋的气势从他身上猛然散发开来。
这气势带着沙场征伐的无尽杀伐之意,又蕴含着对大唐江山社稷的深沉守护之情。
李夜只觉一股无形的重压瞬间笼罩全身,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膝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与震惊。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连营帐外的风声都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只剩下李靖那如山岳般沉稳、不可动摇的气势,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李靖凝视着李夜那略显狼狈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
李夜瞬间感到压力骤减,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在大唐已臻化境的武艺,足以傲视群雄,然而此刻方知,
单纯的武力不过是浮云,面对李靖那无形的气势,他竟连握紧枪杆的力量都几近丧失。
深吸几口清冽的空气,李夜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随即躬身行礼,声音坚定:“末将遵命!”
见李夜已然心服口服,李靖微微颔首,轻轻一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李夜再行一礼,转身迈步,步伐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思索,渐行渐远。
望着李夜离去的背影,李靖心中暗自思量:李夜啊,不是老夫真的要压制你,而是现在不得不这样做啊!
你正值青春年少,便已如锐刃出鞘,锋芒耀眼。
然则,钢过易折,此理须铭记于心。
此番战役,你所建之功勋,早已超越众人之上,
若再有机缘立功,恐怕便要远远甩开其他将领一大截了。
这些将领,皆是性情中人,桀骜不驯。
虽对你所立战功未必心生太多嫉妒,但你若一味抢占立功之机,
阻了他们的前路,难免会在他们心中埋下怨恨的种子。
你心怀壮志,欲统率三军,成就一番伟业。
可若继续这般一意孤行,只恐日后会落得个孤家寡人之境,
又何谈成为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帅呢?
唉,终究还是太年轻啊,许多世事人情,尚需细细体悟。
此刻,他心中尚存一丝余力,暗自思量着如何更好地栽培李夜。
轻叹一声,他深知这场战役的尾声已悄然临近。
突厥大军虽众,却如同冬日里苟延残喘的蚂蚱,再难跃起半分。
在他心中,这场战斗实则早已尘埃落定。
诚然,李夜战功赫赫,但身为三军统帅,他自知首功非己莫属。
然而,“功高震主”的古训在耳畔回响,此役过后,自己的仕途恐怕也将步入寒冬。
加之李夜那不同寻常的身份,更让他意识到,眼前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提携这位年轻后辈的机会。
于是,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利用这最后的时光,为李夜铺设一条更为坚实的道路。
思绪纷飞间,他目光深邃,仿佛要将这份期许与智慧,一并镌刻进李夜的心田。
此刻,李夜对李靖的深意尚浑然不觉,只单纯地以为那是长者对晚辈的关怀,不愿他再踏足险境。
他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步回自己的营帐,甫一落座,便见苏烈风风火火地闯入,
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将军,李帅可有新的任务赋予我们?”
李夜望着苏烈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心中略感踌躇,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只能轻声抚慰道:“先让弟兄们歇歇脚吧,目前大帅尚未有新的指令传来。”
苏烈闻言,微微颔首,神色中虽不乏失望,却也懂得体谅:
“那将军,一旦大帅有任何差遣,还望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兄弟们。
兄弟们今日起床都表示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上阵杀敌了!”
李夜闻言,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歉疚,望向那些将信任毫无保留地交付于自己的将士们,
他深知,若此刻仍选择隐瞒,那便是对这份深情厚谊的极大辜负。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诚挚地锁定了苏烈,声音低沉而坚定:
“苏烈,你我同袍多年,共饮一锅汤,共度无数日夜,这些兄弟们,哪一个不是与我们血肉相连?
此役之中,虽有幸伤亡未重,但每位倒下的兄弟,都是与我们并肩作战多年的手足,
他们的每一份失去,都让我心如刀绞。
而今,面临的是数十万大军压境的决战,我们这些在浩瀚战海中漂泊的兄弟,
渺小得如同无根浮萍,稍有风浪,便可能支离破碎。
所以终战我们就不参加了,你也劝劝兄弟们收收心,好好休息等着开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