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收你们来了
厅内气氛安静,只有烛火哔哔啵啵之声。
“百里炼,说说你出去打听到的情况吧,
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真是鼠胆,
不敢与我们沙河盗真刀真枪的拼杀,竟使出这等阴险手段!”
蓑衣老人下首的黑衫人中,有一个约莫三四十岁,长着山羊胡的壮汉起身。
这话一出,场中众人,都把目光转到坐在屋内金柱阴影当中的年轻武者。
那人闭眼,手指无意识的在扶手上轻轻敲动,手边趁手位置,还有一柄连鞘长刀。
面对发问,这年轻武者依旧沉默不言。
“百里炼你直接说吧,省的大坞主来了一问,
我等都缄口结舌,讲不出个一二三来!”
蓑衣老者不慌不忙的在自己鞋帮上把烟锅叩倒干净,然后徐徐开口。
“申老!”
百里炼眼眸微张,一股锋芒直射而出。
刹那间,就连缩身在房梁上,用魂力感知屋内动静的周阎,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人,定是刀道好手!”
周阎心中明了,战意涌上心头。
等等......
久远的记忆突然浮现。
这百里炼,莫非是合江帮高老大欲要投靠之人?
“果然不凡!”
周阎心底暗赞一声。
厅内,随着百里炼开口。
先前面色还有些愠怒的黑衣中年人,这会脸色好看了些许。
他大马金刀的坐下,死死的看着百里炼。
这百里炼,虽然年纪轻,可却很得大坞主的看重。
所以在沙河盗一众高层眼里,百里炼就属于眼中刺肉中钉般的存在。
“不知各位可曾记得年前我们在白龙江上抢夺来的张家运粮船队!”
百里炼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这......”
山羊胡中年男一把攥住自己的胡子,怒声道:
“这件事情不是让你收尾的么,定是你办事不牢靠,这才惹祸上门!”
中年男先声夺人,准备甩锅。
“好了荀兵,稍安勿躁,先听百里怎么说!”
蓑衣老者用烟锅在桌子上敲打几下,不满的道。
“按我潜入,找几个官府中的暗子打探得来的消息,
这张家,是找到了一个私盐贩子,来替他出头!”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角色,
原以为是那位大皇子动了怒,
没想到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盐贩子!”
山羊胡不屑冷笑。
他起身,朝着众人摊开手臂,嗤笑一声道:
“一个私盐贩子,即便来势汹汹又如何,难道能耐我们沙河盗分毫?
我看何必在这寨子里当缩头乌龟,
直接杀出去,剁掉他们的脑袋丢到白龙江喂鱼!”
“你说的容易!”
一个脸颊之上有刺配金印的魁梧汉子嘟囔一句,然后闷闷的道:
“这人也是狡诈,拿了弟兄们的亲眷,
投鼠忌器之下,我们如何敢动手!”
这人是沙河盗八坞主,化名林阿大,真名从不示人。
他在寨中为人和善,手底下跟着的弟兄,都是附近乡镇穷苦渔民出身。
“那又如何?难道,别人把刀都架在外面脖子上了,还要畏手畏脚,等着死吗?”
山羊胡怒其不争的暴吼一句。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身躯如同小山般的武者。
按耐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从满桌珍馐中,
贼眉鼠眼的掏了一只烤鸡,塞入了血盆大口当中。
“吃吃吃,还吃,豚将,人家都杀上门,来收你的狗命来了!”
山羊胡一巴掌拍在那人脑后。
他差点没被气死过去。
天天躲在这破水寨里,还怎么去江上逍遥。
他荀兵,过惯了在江面上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一天不杀上几个不长眼的臭打鱼的、不抢劫几艘撞上来的渔船,浑身就不得劲。
豚将喉咙咕咚一声,把烧鸡咽入腹中。
他不顾沾满了肥油的唇齿,瓮声瓮气的辩解道:
“荀兵,你若有能耐就自个杀出去,我还高看你几分,
老子好好的坐在这,又没有偷吃东西,你凭什么跟老子动手啊?”
“你,你......”
荀兵差点被这个夯货给气晕过去。
他手指哆哆嗦嗦,看着那恬不知耻、故作憨厚的豚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蓑衣老者脸上挤满深深褶子。
他重新从金丝袖袋中摸出烟丝,然后装入烟锅当中,又取来烛火点燃。
美美的吸上一口,吐出几缕青烟,才无声的笑了笑。
下巴冲着百里炼点了几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百里炼深吸口气,不再去看这场闹剧。
他轻蹙眉头,沉声道:
“这人虽是私盐贩子出身,可看他麾下的那些军卒,明显都是大乾官军出身,
而且他们这次有备而来,以张家的财力,未尝请动不了易筋境强者!”
“你当易筋境武者都是大白菜么!”
荀兵呛声一句,然后甩袖离桌,站在听厅中空地,大声道:
“我知众位兄弟都忧心家中亲眷,
今日我荀兵就站出来,
有种的兄弟都跟我一起,去把这什么狗屁私盐贩子的脑袋砍下来,
让在白龙江上讨生活的人都看看,敢惹我们沙河盗,到底是何下场!”
他满面傲然之色,吐气如雷,声若洪钟。
“够了!”
蓑衣老者振臂起身。
黑沉蓑衣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这哪里是蓑衣,根本就是一件用利刃铸造的杀人利器。
“此事我已让老三去请示大坞主了,没他开口,我看谁人敢擅自妄动!”
蓑衣老者眼眸森寒,踏步而走时,浑身筋骨齐鸣,如同蛰龙翻身,气势滔天。
“申百涛,我看你,真的是老了,
不过昔日大坞主手下一贱奴,
这么多年,何德何能,站在众兄弟头上拉屎撒尿!”
荀兵大袖一挥,袖中银光流转,探出两根寒芒闪闪的分水刺来。
他怒发冲冠,大有要火拼厮杀一场的架势。
“荀兵,你发什么疯,
不就是两个儿子跑到城中寻欢作乐,被人家抓住给杀了么......”
豚将又抓起一条花鲢鱼。
他这会明目张胆,那花鲢鱼鱼只是放在嘴巴上咂动几下,片刻就仅剩白骨架子。
他肥厚的舌头伸出,舔了一圈嘴角,然后哼哼唧唧的说道。
“哈?”
荀兵气极反笑,他收起分水刺,双手一下一下用力的拍打着,然后悲跄道:
“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死了儿子,
死的好啊,死的好啊,
兄弟一场,
我荀兵今日,才是看清了你们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