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鼻尖嗅了嗅。
仍然能闻到房间内那股苦橙味,不太浓烈,却又清楚的能让她嗅到。
无声地占领着这个房间。
她坐靠在了干净的床上,眼神瞥向大门口。
不相信顾恩翎就这样离开。
果然,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一只手臂推开。
是顾恩翎。
他换上了和裴知意同样的墨绿色的睡衣,短衫配着及膝的短裤,缓缓关上了门。
裴知意不自觉的紧张。
顾恩翎的手抵在了房门,没有直接迈步过来。
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靠在柔软大床的女人,低声道:“姐姐,今晚我能过来吗?”
裴知意怔愣。
“你什么意思?”
顾恩翎的眼神瞥到房间内那个贵妃榻上,“要是你实在是害怕,我就睡那。”
看到她哭,受不了。
也不想让她害怕。
裴知意的肩膀松了松,在床头的灯光下,尤为明显。
视线在那贵妃榻上扫了扫,尺寸足够男人睡下。
她从起身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套被子和枕头,放在了床边。
顾恩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知道今天是他得了便宜,现在再卖乖估计也没用。
老老实实的拿过被子和枕头,放在贵妃榻上。
衣料摩挲,裴知意也彻底躺在了床上。
床头那盏昏黄的灯关灭,整个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哪怕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但裴知意从未觉得如此难熬,根本睡不着。
比起萧驰进入房间的第一晚还要难熬。
客厅的画面和这张床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要闭上眼,就会在脑子里浮现。
还有那个在贵妃榻上的人,哪怕什么动静都没有,存在感也逼得裴知意无法忽视。
辗转反侧多时,她还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顾恩翎一直听着她那边的动静,瞥了眼时间,已近深夜4点。
“睡不着?”他翻转过身,看向床那边问。
裴知意没法欺骗顾恩翎自己睡了,一只手压在被上,一只手枕在脸下,也侧转过身:“嗯...”
两个人的距离像是楚河汉界,分割的清清楚楚。
顾恩翎沉默了几秒,“要不然我去客房?”
如果他的存在已经让她到无法安睡的程度的话。
从他主动提出睡贵妃榻,裴知意对顾恩翎的防备就放下了。
相处这么久,她大概还是知道的,顾恩翎也是骄傲的,既然开了口选择睡到贵妃榻,就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
只是,还是很难相信。
顾恩翎在她面前竟然是这样。
她张嘴:“不用了。”
“我就是,很乱。”
顾恩翎嗯了声:“我陪你,想说什么,我都陪你。”
这个时候的他,又无害温柔。
裴知意的脸埋在枕上更深了些,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是想了解顾恩翎的。
只是今晚的事情把脑子快烧干了,所以现在竟然也问不出什么。
而顾恩翎发现裴知意沉默后,索性自己开口:“姐姐在担心什么?”
她心底乱的肯定不止是发生的刺激。
裴知意怔怔,眼眸寻不到一个视线的着落点,最后索性闭上眼:“顾恩翎,你不觉得...我这样...很不对吗?”
“哪里不对?”
裴知意回道:“萧驰之后...就和你...”
顾恩翎笑了声:“姐姐是因为占了我时间觉得过分吗?”
那显然不是。
裴知意没法继续说。
顾恩翎不过说一句玩笑话缓和一下这气氛,裴知意一说,他就大概明白了她这份心结。
“是觉得太快了,是不是?”
他没开玩笑,裴知意也能开口:“嗯。”
从陆彦叙到他。
一个人,一个月。
情感怎么可能像约定好的时间,说收敛就收敛。
对陆彦叙的心动才刚刚发酵,她就被迫“分手”,投入到下一段恋爱。
好不容易适应和萧驰的亲昵,又在这一晚彻底结束。
没有任何过渡的,就和顾恩翎进行下一段“关系”里。
“难受的是分开,还是负罪感?”顾恩翎向来混不吝,以往也没想过,裴知意的这碗鸡汤要他给灌下。
不过也好,他的观点多少也不太正常。
要是由时珉哥来灌这碗鸡汤,反而让他难受了。
裴知意缩了缩身子,蜷着:“都有。”
或许说,负罪感更多。
因为知道这个分开并不是真的分开,他们还是队友,还会见面。
负罪于她像是坏女人,利用着他们的心,然后游走在他们身边。并没有妥善的处理好情感再开始下一段。
顾恩翎:“这个月要是结束,能听你也为我难受,也好。”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你心底也有我?”而不是他单相思。
“好了...”他轻笑了声,“你该想的是我们能不能让你快乐。”
“谁让你不够快乐,就踢开他。”
就像是刚刚,他让她不愉快了,就果断地踩在他的肩膀上,喊停。
或许,脾气再大一点,直接踩在他的脸上拒绝。
这么一想,顾恩翎惊觉自己也不会因为她这样的举动而生气。
他叹了一口气:“裴知意,你的心太软了。”
“我们都是自愿的,你替我们着想什么?”他笑她。
为了争这个位次,甚至都快打起来了。
不是吗?
“你就是太好了,所以我们才人人都想要。”不知道要说多少遍,裴知意才会真切的意识到。
主导一切关系的人是她,不是他们。
但,她要是不懂,顾恩翎也能一次次的告诉她。
她是第一位,是最重要的那个。
“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就被老头子他们吞拆入腹了。”他道。
裴知意恍然回想起来,顾恩翎的家世。
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起来,比起她和裴悼的关系还要复杂。
她涌起了说话的欲望:“顾恩翎,我处理裴悼,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顾恩翎的双手抱着头仰躺着:“每个人不一样,裴知意,哪怕你没记忆,我也能感受得到,你对裴悼有感情。”
他露出个嘲讽的笑:“可是我对顾长栋可没有这个东西。”
“找到机会,说不定我真的会弄死他。”
“碍眼又傻b的人,出现在人眼前,真的很不爽。”
“裴知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好像,也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