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尧已经进了前厅,他是太子,门房和管家是一点儿不敢拦。
直接点着头哈着腰把人请进来了。
“今日凌尧是晚辈,拜见母亲,柳姨。
凌尧抱拳对两位夫人行礼。
卢桃赶紧托住他,“殿下不可。”
“母亲将甜甜嫁给我,我理应行礼。”凌尧坚持行完了一个晚辈礼。
“好,好。”
“夫人,国公爷背着郡主来了。”
凌尧看向门外,国公爷到了门口,步伐稳重的跨过了门槛。
田甜跪在蒲团上,向卢桃和柳三娘叩首拜别,最后也朝着国公爷拜了一拜。
凌尧上前,亲自背起田甜。
到了门外,两人上了镶金鸾车,鸾车周围都是帘幔。
朱轮碾过一路喜庆的红色,来到了御街上。
“谷满仓,笑满堂,稻花娘娘配龙郎!”
“一粒谷种万粒收,娘娘福气盖九洲!!”
“红绸铺到日头里,金穗压轿百年吉!”
突然,街道上围上来很多的百姓,他们一边吟唱着祝福颂词,一边把手上拿着的稻草放在镶金鸾车上。
这些稻草,正是凌钧赐给百姓们的。
百姓们将稻谷打下来,把稻草保留着,就为了今日以金穗压轿,给田甜祝福。
田甜惊讶极了,她看着两侧的百姓,眼中泛泪。
“彩绣楼绣娘绣金穗纱,贺扶风郡主和太子殿下大婚!!”突然,又是几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田甜抬头,是她曾光顾过的彩绣坊。
此时的绣娘们站在二楼,手里拉开十丈长的纱,纱上绣满稻穗纹样。
她们看准时间,随风将纱抛下,正好覆盖下镶金鸾车上。
而空中突然飞来一群白鸽,每个鸽子脚上都拴着铃铛。
奇怪的是,这些白鸽竟一直在镶金鸾车的上方打转,铃声清脆!!
还引来了一些其他的鸟儿。
“喜鹊衔穗飞过墙,报喜落在金梁上!”
“百鸟朝凤!!贺扶风郡主和太子殿下大婚!!”
镶金鸾车两侧跟上来十几个小姑娘,她们手里提着放满了花瓣的小花篮。
她们一下下把早晨才摘下的花瓣洒向空中!
“万亩良田作嫁妆,万担欢喜是添妆!”
“贺扶风郡主和太子殿下大婚!!”
小姑娘口中的万亩良田,是百姓们的万亩良田。
是田甜贡献出稻种后的万亩良田,是她带给大祈朝廷的嫁妆。
万担欢喜也是百姓对这桩婚事的欢喜,是给田甜的添妆。
“稻穗弯腰头,麒麟送子到门楼!”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福!”
“三月插秧九月黄,娘娘进门子孙旺!”
田甜看了眼凌尧,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这群百姓...真是太有才了。
卢桃、柳三娘她们也坐着轿子跟在后面,听到百姓的声音,掀开了帘子往外看。
当她们看到田甜受到这么多百姓的喜爱,心里也跟着高兴。
“真没想到,百姓们居然会这样...”柳三娘感慨。
卢桃也跟着点头。
她们才来的时候,好多百姓瞧不上她们呢。
没想到田甜成婚,这么多百姓来添喜。
就这样,迎亲的队伍在御街上调头,重走一圈后回到了宫门口。
凌尧示意所有的乐师停下。
他先一步踏出,玄色冕服上的日月纹在阳光下流转生辉。
他转身向车内的田甜伸出手,指尖相触的刹那,百姓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贺扶风郡主和太子殿下大婚!!”
“贺扶风郡主和太子殿下大婚!!”
凌尧握紧田甜的手,带着她稳稳落地。
车上的稻穗纹纱缎随风飘扬...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转身面向百姓们,深深一躬,弯如秋日熟透的稻穗。
人群霎时静了三分...
“这一礼,谢诸位今日添喜。”
*
宫门口的动静传进宫。
李皇后的帕子就没干过...
“百姓们是替孩子们高兴呢。”
她对凌钧说。
凌钧握着她的手,频频点头。
大臣们纷纷祝贺,只安王和齐家的人脸色不太好。
但这对凌钧和李皇后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的脸色越是不好,他们还越高兴呢。
宫中的婚礼其实和外面差不多,只是全程都有礼部的人跟着,观礼的人多。
但有一点,卢桃早早的就说对了。
累!!!
比崔家提亲那天累上五六倍都不止。
而凌尧比田甜还要忙。
他还要在宫宴上应付。
田甜呼出一口气,从袖中掏出田香塞给她的蜜枣糕。
从早上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已经戌时了,她饿得胃都抽抽了。
“太子妃,您饿了吧。”东宫里,宫女轻声问道。
田甜尴尬的握着蜜枣糕,心想着,是被发现了吗?吃不成了?
宫女继续道,“太子妃,殿下已经交代过了,在房里给太子妃准备了吃食。”
“太子妃先吃点吧。”
田甜心中甜蜜,凌尧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点。
宫女走近,“太子妃,我帮你把头冠取下来。”
田甜抚了抚头上的头冠,“可以吗?”
宫女上前,“殿下交代了,没那么多规矩,关键是不能饿着太子妃了。”
她轻手轻脚的取下头冠,还帮着田甜把衣襟处松了下,袖子也帮着挽起,才退开。
桌子上准备了热粥,还有小菜,茶水和点心。
“太子殿下说,今日婚礼,太子妃肯定累坏了,又要饿上这么久,不能吃的太荤腥了。”
宫女舀了粥放在田甜面前,“娘娘,先喝点吧,暖暖胃。”
田甜舀了口粥,入口胃里立刻就舒服了。
喝完了一碗粥,田甜想回到床边坐着去。
没想到宫女接着说,“娘娘,若是困乏了,也可睡一会儿。”
“殿下说了,娘娘不必一直等他。”
田甜脸上一红...“知道了。”
宫女趁机问,“那...要不要给娘娘准备热水。”
田甜点头,“嗯。”
天气热,她身上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黏腻难受。
不管一会儿会不会先睡觉,还是先洗个澡,起码人舒服点。
但经过早上那通十八般武器的折腾,田甜倒是有些怵了。
宫女像是看出来似的,“娘娘别担心,这会儿我们只简单沐浴。”
虽然只是简单沐浴,但该有的是一样不少。
沐浴用的花瓣、皂角之类的都有。
洗完,身上是香喷喷的,舒舒服服的。
原本就有些困意的田甜,洗完澡后,更困了。
宫女把床上的枣啊,果子之类的都推开,“娘娘,先歇下吧。”
“你要是不放心,等殿下回来,奴婢就叫醒你。”
田甜想了想,点点头,“好。”
*
殿内的红烛已燃了大半,烛泪无声地堆积在鎏金烛台上。
凌尧回来时,带进一缕夜风,帐幔轻轻晃动,烛火也跟着摇曳了一瞬。
田甜已经睡着了。
她侧卧在锦被里,呼吸轻缓而均匀,白日里梳得精致的发髻早已松散,几缕乌发垂落在枕畔。
凌尧来到榻边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殿下,娘娘实在困乏,就先歇下了。”宫女小声说道,“奴婢在内室准备了热水。”
说完,宫女就懂事的退下了。
凌尧在床边坐下,看着田甜睡着了,眉目舒展的样子。
她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
凌尧伸出手,亲昵的抚过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怕把人惊醒。
很快,他收回手,转身去内室。
内室的浴桶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凌尧褪去衣服,浸入水中。
他闭上眼,想着白日的喧闹。
礼乐、欢呼、百官祝词,现在那些声音都淡去了,但是他心里的幸福感并没有淡去。
尤其是听着田甜那平缓的呼吸声从外面若有若无的传来。
自定下婚期,他便常常数着日子。
今天!终于!
他把心爱的姑娘娶进东宫了。
凌聿洗的很快,换上柔软的寝衣,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榻边。
田甜在梦里无意识的翻了个身,被子滑下了一点,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肩。
凌尧的呼吸一滞!!
他的喉结滚了滚,好不容易压制住体内的躁动,才替她拢了拢被角。
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皮肤,温温热热的。
掀开被子的一角,他小心翼翼的躺进去。
田甜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却没醒,只是身体无意识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凌尧低笑,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她的身体软软的,带着淡淡的花香。
不忍叫醒她,凌聿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语,“睡吧。”
田甜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呼吸依旧平缓。
凌尧也合上眼,听着她的呼吸声...
*
第二天寅时三刻,田甜在睡意朦胧中醒来。
晨光还没透进窗棂,寝殿里还是幽蓝的暗色,红烛也剩下不多了。
田甜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凌尧的怀里。
他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
稍稍抬头,她的额头就蹭到了他的下颌。
凌尧的心跳声近在耳畔,沉稳有力,玩心骤起,田甜将自己的耳朵往他胸口贴了贴。
田甜的手无意识的拽紧了凌尧的寝衣...
“醒了?”
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
田甜抬头,正好对上凌尧的目光。
他的眸光比夜色还暗,里面映着微弱的红烛光。
“嗯。”田甜还没意识到什么,小声的应着,带着软绵绵的睡意。
凌尧低笑,抬手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指尖蹭过她的耳垂。
田甜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却被凌尧扣住了后脑,轻轻的往前一带。
他的唇落下时,田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这个吻,很轻,很羞涩,贴着她的唇瓣慢慢摩挲。
田甜有些紧张...
“别怕。”凌尧稍稍退开一点,鼻尖蹭着她的。
田甜睁开眼,看到他眼底暗涌的情意。
她忽然不紧张了,主动仰头凑了上去,唇瓣微微张开。
火线瞬间点燃。
凌尧的呼吸骤然粗重,扣着她后脑的手掌猛地收紧,另一只手滑到她腰间,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
他的吻骤然加深,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地侵占她的呼吸。
田甜被吻得浑身发软,手指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陷入紧绷的肌肉。
寝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凌尧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线缓缓上移,粗糙的指腹蹭过细腻的肌肤...
田甜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
两人相拥睡去,再醒来,晨光已经透过窗户洒在了被上。
田甜蜷在凌尧怀中,青丝散乱地铺满枕畔,雪白的肩颈上残留着红痕。
她迷迷糊糊的想要坐起...
她可是还记得,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太子妃了。
宫里的规矩...宫女都来念过,其中有一条就是要请早安的。
“不用起来。”凌尧捞住她,“母后昨晚特意叮嘱过我,免了你每日晨省。”
田甜困倦的眨了眨眼,“每日都不用?”
凌尧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腰肢,“嗯...”
“母后说,宫里没那么多讲究。”
“父皇也免了我半月早朝。”
“再睡一会儿。”
田甜推搡着他,“早朝时间早过了,这会儿该去御书房议事。”
“快去吧。”
凌尧无奈的松开她。
田甜趁机滚到床里面,裹着棉被迷迷糊糊的笑着。
凌聿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今晚继续。”
几个字烫得田甜把脸埋进了鸳鸯枕里。
下一秒就听他吩咐丫鬟,“不许进去打扰太子妃。”
*
御书房里,凌钧和李皇后在,旁边没有议事的大臣,只有一个老嬷嬷。
“哎呀,到了寅时三刻,总算是有动静了。”老嬷嬷喜笑颜开,“那动静...可大了。”
李皇后捏着帕子,又紧张又期待的。
“老奴这心总算是放下了。”
“算对不起娘娘的交代了。”老嬷嬷神情谄媚。
她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原本应该教养宫里的皇子公主...关于成人方面的事。
可这偌大的宫里就凌尧这么一个独苗。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在成婚前,她可是铆足了劲的跟殿下讲解了男女之间的事。
这上半夜,新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时,可把她急坏了,恨不得进去好好问问殿下,到底哪里遇到了问题。
直到寅时...
总算是有动静了!!
可把她老婆子这心给吊的死死的。
这会儿好了,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