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兵荒马乱。
荣王封锁了全府,除了他派出去请太医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许出府。
清沫自然乖乖的回自己院里待着,继续看话本,一副没心没肺的样。
倒是金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主子,这可怎么办啊,府里出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焦急啊。”
清沫:“急什么?跟我们又没有关系。”
“可是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出事了啊,这王府的天只怕要变了,主子,咱还是长点心吧。”
清沫无语,全府的人都死了,也与她无关啊,她长什么心啊?
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除了清水院,整个府上,如今都人心惶惶。
有子女的姨娘们,一个个守着自己的儿女哭天喊地,没有生育的姨娘,则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也都担惊受怕。
而荣王与王妃则守在世子身边,看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担心不已。
“儿啊,我的儿啊,乖,你再撑着点,太医马上就来了,别怕,母亲在,母亲在。”
荣王妃坐在自己的儿子床前,一下又一下摸着他的小脸,轻声安慰着,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
这一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刻薄妾室,盛气凌人的王妃了,她只是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儿子活下去的母亲。
“噗…”
又是一口黑血吐出来,世子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眼睛也缓缓闭上。
荣王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喃喃自语道:“乖,母亲的盛儿最乖了,不要睡,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我的盛儿马上就没事了。”
她一下又一下拍着孩子的背,只可惜,孩子的身体,还是在她怀里一点点凉透了。
荣王站在一旁也是满脸悲戚,紧握的拳头上布满青筋,可见他此刻的愤怒。
他的儿子死了,荣王府的嫡子,死了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王爷,王妃,太医到了。”
太医匆匆赶来,看到这番景象后,自然知道自己来晚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抱着世子的王妃,听见太医来了,眼神一下就亮了,状似疯魔地道:“快,太医快来,快来给我儿看看,我儿睡着了,你快救他。”
太医听话上前,一番诊治后却只能无奈摇头,“王爷,王妃,世子已去,毒入五脏六腑,无药可医,还请节哀。”
荣王妃突然发疯,上前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喊道:“你这个庸医,你胡说什么,我儿没有死,我儿没有死,你快救他,救不活他,本王妃要你全家陪葬。”
医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王爷王妃恕罪,世子已经归天,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
荣王听了这话,如梦惊醒一般,猛然想起,他不止这一个儿子,他还有别的儿子啊。
荣王拉着太医就走。
“快,跟本王走,本王的几个庶子也中毒了,兴许还有救。”
自己的儿子刚死,而自己的夫君心里头还想着庶子,荣王妃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死了过去。
此时,王府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下人们也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牵连到自己。
与这边气氛不同的,则是梁侧妃,她拿着一把剪刀,悠闲地修剪着一盆牡丹,嘴角含笑,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喜枝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梁侧妃瞥了眼喜枝,慢悠悠道:“瞧你这点出息,这就害怕成这样了?事情办得如此漂亮,本侧妃还打算赏你呢。”
喜枝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主子,奴婢害怕啊,若是被发现,若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梁侧妃放下剪刀,轻轻抚摸着牡丹花瓣,“呵,喜枝啊,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咱们还有活路吗?所有的孩子都中毒了,唯独本侧妃的女儿无事,这还不明显吗?”
喜枝震惊地抬起来,原来侧妃都想到了,那…
“主子,我…您明知是死路,为何还要奴婢这么做?您答应过奴婢的,会放奴婢离开的。”
梁侧妃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轻声开口道:“呵呵,是啊,明知是死,我为何会这么做?哈哈哈”
“因为我恨啊,我恨毁了我的人,但我更恨王爷的绝情啊。”
“七年,我跟了王爷整整七年,一夜夫妻百日恩,王爷对我竟无半分情义,见我容貌尽毁,就将我弃之敝履,不愿再看我一眼,还让我的孩子远离我,呵呵,多可笑啊。”
“既然他无情,又怎能怪我无义呢?我便要他体会一下这丧子之痛,我既生在地狱,我就要所有人都如我一般,生不如死。”
“呵呵,那些贱人,一个个不是仗着生了儿子就耀武扬威吗?死吧,都死吧,死了才好,死了这王府也就安生了,哈哈哈……”
喜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知道她完了,必死无疑,都怪她自己蠢,怎么会以为犯下这等大罪,还有机会逃离王府呢?
这一切都是侧妃的阴谋,她自己毁了,她不知道是谁害的自己,但总归是这后院里的人,她便设计毒害了世子与众庶子女,她要所有人,都活在痛苦里。
“侧妃,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怕死,奴婢也不会供出您,可是,可是奴婢的家人无辜啊,王爷一定会杀了我的家人的,侧妃,看在奴婢待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您救救奴婢吧。”
梁侧妃冷漠地看着喜枝,“你的家人?哼,从你参与进这件事起,就注定没有活路了,不过黄泉路上,你们倒也不算孤独。”
“喜枝,或许还有一法,可保你家人。”
“什么?求主子赐教。”
“你自裁吧,或许,王爷只会把这一切怪在我头上,也许你的家人能逃过一劫。”
喜枝绝望地大哭起来,如果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等哭够了,她便毅然决然,一头撞在了墙上。
死前,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她只希望,她的死,可以换得家人的平安。
看到这一幕,梁侧妃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淡定地拿起剪刀,又修剪起牡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