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生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就要被大夸特夸,这不是偏心是啥?
五婶儿小声嘟囔道:“可挣麻辣粉的钱,也是为了给春丫攒嫁妆啊。”
“那你现在说,将来春丫结婚的时候,你能把这段时间挣得所有钱都给她当嫁妆吗?”
“那肯定不能,还有东生……”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五婶儿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两个孩子足够公平,毕竟在如今流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努力给春丫攒嫁妆,并且支持她退婚,已经比很多母亲强了。
不可否认她是一位好母亲,但不能一边标榜着自己不偏心,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又一边做着偏心的事儿。
“反正我不觉得女儿就比儿子差。我将来还要靠我闺女给我养老呢。”林母把削好皮的土豆扔进装满水的盆里,“你偏心一点没什么,但也别太偏过头了。”
“还有啊,关于春丫找对象这事儿,你们俩既然不同意她现在处的这个对象,倒是上上心再给她相看个好的啊。我家妞子不找对象,是因为她要上大学,志不在此,但春丫年纪不小了,好些跟她一般大的都结婚了。”
“你们不同意她自己相看的,又不主动帮她,这不是把孩子往远处推吗?桂芬啊桂芬,嫂子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的,可千万别寒了孩子的心,知道吗?”
五婶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默默不说话,只一味地摘菜,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下午五点,准备收拾去摆摊了,春丫主动出来,帮着一起把东西往推车上搬。
五婶儿嘴唇蠕动,“春丫……”
春丫没有回应她,但是该干的活儿却一样没少干。
等到了福利区,把摊位都支起来,还没有来客人之前,五婶儿拉着春丫的手坐在凳子上。
“今天的事情是妈不对,妈承认自己是有些偏心了,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
“我也不是说因为你是女儿,东生是儿子就偏心,主要是觉得你长大了,懂事儿了,东生还小……”
春丫两只手交叠着放在双膝上,食指搅和在一起,没有接五婶儿的话。
五婶儿感觉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索性直接说道:“要不,这两天找个时间,让柱子过来一趟,关于你们俩的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你觉得咋样?”
春丫这才有了点鲜活的感觉,“妈,您同意我跟柱子的事情了?”
“……倒也说不上同意,我总得问问他是什么想法,以后是什么安排吧?不管咋样,咱们先见一面再说。”
春丫忙不迭点头,“嗯!他家离镇上不远,我明天去他家一趟,让他过来跟您还有我爸见个面。”
五婶儿刚想说,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女孩子不要太过主动,但看着春丫脸上的笑容,她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你把他家地址告诉东生,赶明儿让东生跑一趟去。”
“东生还是个孩子,他去不合适吧?”
“他是你弟,以后就是你的靠山!姐姐谈对象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可不得出点力?”
春丫“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妈是偏心了点儿,但东生确实小,她这个当姐姐的,不也一直在替东生考虑吗?
一通忙活,等到收摊,已经是九点半,回到葛家,又是十点过了。
葛大娘轻车熟路地把被褥抱来放在了堂屋里,五婶儿替五叔和东生把地铺铺好。
翌日早上,赶在东生去批冰棍之前,五婶儿让他先去了趟老道寺大队。
“妈,不是说我不让我姐跟那个人处对象吗?咱还去找他干啥啊!”
五婶儿一巴掌招呼到东生头上,“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干啥?”
合不合适的,总得深入接触过以后再说。
东生走后,五婶儿主动找上了葛大娘,“嫂子,我想麻烦你件事儿。”
“你说呗,客气啥啊。”
“是这样的,我和老五商量过了,每天收摊太晚,赶不及回梨花大队,所以寻思着能不能让你帮忙找个房子,我们一家人也好搬进去住。”
“咋的,地铺睡着不舒坦?”葛大娘道:“要不我去找找谁家有不要的旧床板,咱们先将就着睡一睡?”
“不是不是。”五婶儿急忙解释道:“他俩睡地铺没问题,主要税一下子多了我们一家四口,实在太叨扰了。”
葛大娘拍着大腿,“这有啥啊!反正夏天也好将就。等开了学林湘走了以后,你们就般到他们的房间去睡呗。要实在过意不去,每个月给我点房租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见葛大娘真心实意想让他们留下来,五婶儿也没扭捏,定好每个月给两块钱的房租。
双方都很愉快。
两个小时后,东生后头跟着柱子和他的一双兄妹,一起到了葛家。
进门以后,东生还有点不开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改天再来,但他说啥都要今天跟着一起来!”
东生说完这话,气呼呼地进了堂屋。
他不喜欢这个柱子,一点也不喜欢。
林湘也是第一次见到柱子,乍一看就是个很普通的年轻小伙儿,精气神很足,眼神也相对清澈。
春丫和柱子对视了一眼,娇羞地低下了头。
“叔,婶子,我贸然到访,属实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听东升说你们同意我和春丫的事情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过来……”
“打住!”林母抬手,打断了柱子的话,“春丫爹娘的意思是,咱们今儿先正式接触一下,至少得先了解了解你这个人咋样,再说后续的事情。可还没同意你和春丫的事情呢。”
“是是是,是我误会了。”
林湘拧眉,这人……不简单呐!
葛大娘知道他们一家子有事要说,便让林母招呼着人都去了堂屋,自己进了厨房,准备烧点喝的。
葛家的堂屋很大,站了这么多人也不显得逼仄。
但堂屋里只有几把凳子,林母和五叔五婶儿各坐了一把,还剩下两把,柱子直接拉着自己的弟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