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回北京,我是在等你。”白纪川说,“一然,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在等我?”一然茫然地看着他,愣了愣后对身旁的文雯道,“你先过去找位置吧,我马上就过来。
小助理看了看这两个人,笑眯眯地跑了。
“白总,我现在自己用助理了,才能体会你以前对我……”
“一然。”白纪川打断了她的话。
“好,你说吧,你要对我说什么?”
白纪川的眼眸里,只容得下一然的面容,相识一年,她的喜怒哀乐全都清晰地在眼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甚至爱上一个已婚的女人,不知是上天作弄了他,还是作弄了陆一然。
“一然,我喜欢你。”白纪川郑重地说,“一然,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候机厅里广播响起,在念着尚未登机的乘客的姓名,这样的干扰下,一然恍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她又很明白,此刻内心的震惊,就是因为她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差地都听清楚了。
白纪川疯了吗,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到底怎么看待自己,他明明知道她才经历的所有痛苦……
“国庆节之后,我给自己设了个期限,下一次再遇见你,就一定要对你表白。我每周都从北京回来,每周都渴望能再偶遇你,今天终于被我等到了。”
感情上如同他的姓,完全是一张白纸的男人,坦率地说着自己的心思:“一然,我喜欢你。”
陆一然朝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甚至带着震怒的眼神晃在他的脸上,她什么话都没说,怕是一开口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个男人肯定疯了。
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掷地有声越来越远,登机口那边她的小助理在朝她招手,白纪川怔怔地望着一然的背影,心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地猛烈地跳动着。
这样的回应,在他心里预演过无数次,想象着真正发生在眼前时,他一定会遭受打击,可是意外的,并没有强烈的挫败感,相反,他终于跨出了这一步,终于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从今天起,他就能带着追求一然的目的,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面前。
白纪川没有追上去纠缠,老老实实回自己的登机口,他的笔记本电脑被好心的乘客捡起来保管着,他笑着说:“谢谢,刚才看见一个朋友,有些激动了。”
一然这边,整个人都不太好,她一直那么崇拜白纪川,连突然发现他去了北京时,内心的难过都那么纯粹。当时她眼泪都含在眼眶里,想着自己再也不可能遇见这么好的老板,还想能多跟他两年,结果几个月后,这个人竟然跑来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陆经理……”文雯举着手机,想给上司看好玩的视频,却发现她脸色特别不好。
“文雯,我有些不舒服,等下上飞机后我就睡觉了,有什么事到西安再说。”一然这下完全没心思和小姑娘聊天了。
连带着之后到达西安,去看了几家酒店,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然而刺激到她的,不仅仅是白纪川的告白,她想起了决定离婚的那晚,蒋诚问她急着回公司是不是为了去见白纪川。
虽然之前隐约感觉到蒋诚对白纪川有敌意,她以为只是身为丈夫和男人简单的醋意,她每次撒个娇开个玩笑,事情就结束了,她完全没放在心上。离婚那晚心里的刺激太大,把这句话淡忘了,现在再翻出来想,难道,难道蒋诚认为自己和白纪川有暧昧?
在西安的晚上,一然就给清歌打电话了,把早晨在机场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清歌轻叹:“怪我不好,每次话到嘴边总是又咽下,虽然我提醒过你,可你戴上戒指确认白纪川没有别的意思后,我就不想再总是啰嗦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就算我几乎没怎么和他见过面,我都能从你身上就感受到威胁,你说蒋诚怎么会毫无反应?”
一然呆呆地说:“所以他认定我和白纪川有关系,才要和我离婚?”
清歌道:“你不要因为还爱着蒋诚就替他说话,其实你们到底为什么会离婚,你心里很清楚。好,我们退一步来讲,蒋诚如果真的怀疑你,并因此要和你离婚,他去证实了吗,他问过你了吗,凭自己的猜忌就要离婚,和他亲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男人留在身边干什么?”
“你别说他不好。”
“我没有说他坏话,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已经离婚了。”清歌语气强硬地说,“陆一然,你可以醒醒了,你还在等他回头吗,三个月了,他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吗?就算他现在再来找你,你们在一起五年,说离婚只用了一秒钟,却要花三个月来想是不是要和你继续下去,你觉得可靠吗?既然你那么想和他复合,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怕自己会被决绝。”
“陆一然,你到底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卑微吗?”清歌很生气,“是蒋诚配不上你,你浑身上下,都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你,就算没有男人,也轮不到他。你们刚离婚的时候,我也期待过蒋诚会回头,可是三个月了,那个男人还没把人生思考清楚吗?”
“你这么凶。”一然弱气地蜷缩在床上,“以后我都不敢和你说,不和你说,你要憋死我吗?”
“我不是在骂你。”清歌道,“如果是蒋诚明白他自身的缺陷,认定了无法给你幸福的将来才放手并绝不回头的话,我反而佩服他。而你不是说得很清楚,当时让你毫不犹豫决定离婚的,就是因为他的放手,让你觉得一切坚持都没价值了吗?”
“可是我爱他……”
即便三个月过去了,她还是会哭,但眼泪越来越少,哭泣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每一次抹掉眼泪,就像是把身体又更新了几个百分比,或许再过三个月,就能百分之一百的新生了。
“我从前也不是反感白纪川,只是感受到无形的威胁,那么现在,我就更没资格去阻拦他了。”清歌很干脆地说,“要怎么面对白纪川,是你自己该处理的事,他要是轻薄你非礼你,我会带着菜刀去见他,除此之外,你就别找我了,和我没关系。”
“清歌,你说他会来纠缠我吗?”一然坐起来,擦掉眼泪,担忧地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黏黏糊糊的事,可是他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清歌叹:“你把结婚戒指戴上的那天,他把咖啡洒了一桌,你跟我说是碰巧,现在你再来想想,是不是碰巧。你自己面对白纪川吧,等你能好好处理他这边的事,兴许你心里就清楚,是该彻底和蒋诚成为路人,还是转回头去尝试复合。”
一然静了许久,才勉强“哦”了一声。
清歌则说:“白纪川才只是个开始,你该知道自己什么条件,往后会有很多男人围着你转的,未来想要什么样的,完全在你自己手里。”
这会儿功夫,早晨在机场相遇和错过的三个人,白纪川已经在北京的公寓里,而蒋诚则在深圳的酒店里,同事约了他去酒吧喝一杯,他从楼上下来,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找到了酒店的酒吧。
一进门,就在几个同事之间看见了熟悉的,可他再也不想见到的面孔,对于蒋诚和郑莉音之间的过节毫不知情的同事们高兴地说:“蒋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莉音了。”
郑莉音穿着普通的连衣裙,黑长发束成马尾,好似她从前在丰达的模样,她朝他走来:“蒋总,世界真小。”
蒋诚无视她,也不在乎在同事面前表现出来,冷冷地对众人说:“我就下来看一眼,还有事要先上去了,你们玩儿吧。”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上楼回房间。本还担心郑莉音纠缠上来,但结果并没有,直到第二天在早餐厅,才听同事提起。郑莉音现在在深圳这边一家装修公司里做设计师,昨晚出现在酒吧里,是来实地查看,这间酒吧很快就要装修。
蒋诚心中只有厌恶和提防,刻意地问:“她给你们名片了吗,哪家装修公司。”
同事们却说:“郑莉音很奇怪,我们问她怎么不用之前的电话和微信了,她说她想有个新的开始,遇见我们很高兴,但是不必留联系方式什么的,我们都没要到电话。”
这是蒋诚想要的答案,便似随口说:“那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
而他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郑莉音,遇见白纪川,让他心烦意乱。三个月过去,最初那伟大而豪迈的心情渐渐淡了,单身生活上的不便利和麻烦,让他越来越思念一然,可他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误会了白纪川的存在,那么,谁去给一然接下来的幸福?
在深圳逗留一周,周五上午回到上海,飞机一落地,蒋诚就想给一然打电话,可是一然的手机始终关机,不禁就受到了挫折。
恒远这边,一然正在和高层开会,汇报年会的计划安排,昨晚忘记充电,手机在口袋里自动关机了。
会议结束,她下楼来,就见前台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进来,笑眯眯地说:“陆经理,这是送给你的玫瑰。”
格子区里发出羡慕的呼声,一然好尴尬,不得不收下玫瑰,而她才转身进办公室,外头的女同事就议论开:“陆经理是离婚的呀,我听HR的人说,她的简历上写的是离异。”
“她这么漂亮,肯定不缺男人追的。”
“你们说,她为什么会和前夫离婚……”
办公室里,一然在花束中间找到了卡片,卡片竟然还是亲手写的,这签名字迹她很熟悉,那张扬的:白纪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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