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弘喧在帐中看准格尔兵力分布图,而这头的安陵容,在玉墨的搀扶下,到达了甘露寺。
今日皇上仪仗前来祈福,甘露寺的姑子们,纷纷从里头出来,列队迎接。
安陵容站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些旧人,静白,莫言。
随着皇上的仪仗入了甘露寺,只见他眸间带着忧虑,这也正常,这些日子,后宫不太平,前朝也不太平。
安陵容身旁站着允袐,今日的祈福,棠颀也跟着来了,她正站在淳亲王侧福晋的身旁。
只手中一张绣帕,不断的绞动着,她此时心下想着。
如今正值热孝,她可是要为她的亲事着想。
自从富察容若接管了淳亲王府的管家职权,她这个郡主的日子越发不如从前好过。
从前她额娘管家的时候,什么好用的绫罗绸缎,什么上好的胭脂香粉,以及新出的钗环,哪个不先紧着她?
前些日子听着了富察容若要为自己议亲,居然想将自己下嫁去小官家?
那小官只不过才四品,如何能配得上自己的郡主之位?
她蹙着眉,眼中隐有怒气。
想到她的兄长前去准格尔监军一事,兄长走前可是有交代,让自己好生在淳亲王府之中待着,回来便用军功,为她的额娘将管家权拿回来。
到底不是她腹中所出,她要嫁,当然是要嫁那富察傅恒。
富察傅恒人长得好看,富察琅嬅又被选为鸿亲王的福晋,察哈尔总管颇有政绩,鸿亲王对大清意味着什么,她兄长都与她说了分明。
她与富察琅嬅交好些总是无错的,富察傅恒配上她的家世也是旗鼓相当。
她越发的得意了,在她看到人群中的諴亲王福晋,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怨气来。
若不是这个諴亲王福晋,她的额娘,以及她,何苦日日在淳亲王府之中被富察容若拿捏。
安陵容站在允袐的身旁,跟随在皇上的身后,听着皇上的祈福词:
“愿天下臣民永享升平,所愿必遂,所求必成。”
“但祈福遂足衣,亦足食,中外安和如意,四时吉庆。”
“海宇平安日月长,嘉年华宴又开场。”
甘露寺正殿里头四时檀木环绕,其中殿宇雕栏画栋,斗拱雄大,青烟深远。
但见,那红木深深,上头端坐着一由金漆身的释迦如来佛,左手施愿印,右手做无畏印,法相庄严,众生归心。
此时,那红木之上的香炉之中,九炷香,香打枝头呈现莲花状。
一旁的甘露寺主持身穿着长衫,点了点头道:“皇上所愿,上天已经收到,今日的香呈莲花状,香解里所说莲花香显,凡事所求必如愿。”
“近日皇上必有喜事发生。”
皇上的神色越发的满意了,安陵容却看着那莲花香陷入了沉思,就在此时,正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一御前侍卫,身穿着侍卫服,他大步流星的走入殿中,双手一拱,跪在地上:“微臣参见皇上!”
“今日微臣负责皇上仪仗安全,在巡逻的时候发现,甘露寺,凌云峰,后山密林中,有不少长相不似汉人的汉子被捕兽夹所伤,今日微臣秘密捉获,经过审问之后才得知,居然是准格尔的探子。“
“人在何处?”皇上问道。
“回皇上,现在人正在甘露寺门前,被押解着。”
皇上的眉毛舒展,他转头看向了甘露寺的主持,龙颜大悦道:“主持果然于香解一道有些精通。”
甘露寺住持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是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的啊,怎么这么准?
但她还是低下头,恭敬道:“皇上真龙天子,是皇上的气运,贫尼只不过锦上添花了一番。”
皇上大手一挥,双手负在身后,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传令。
“江来福,传朕旨意,为甘露寺重建庙宇,塑金身。”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皇上说出的话其中带着莫名的喜意,准格尔边境动乱,实乃心头大碍。
安陵容跟在人群之中,这种事,她并未跟着上前,只是此时她却垂着眸,没想到她放的捕兽夹却有了这般微妙的反应。
应当是摩格并未只身一人进京,身旁亲兵在遍寻摩格不得的情况下,秘密的搜山了。
摩格?
安陵容心内冷笑一声,此时摩格恐怕都已经入了猪腹之中了,蒋阑珊传的信中,除了准格尔分布图,还有近来京都异动。
怡亲王府上后门接连不断的有人进出,虽都换了衣裳,但京都出名的医馆便是那几家。
坐堂大夫的脸面能看得出来,想来这是宫中太医治不了了。在民间求医问药,死马当做活马医。
还有便是。辅国将军弘晫前往准格尔边境监军一事,今日在京都城门处,众目睽睽之下离京的只有敦亲王同弘喧二人,若不是阑珊传信说弘晫麾下亲兵在藏月庄喝酒,无意中说出要跟随弘晫前去监军。
监军?
监的什么军?
看来弘晫应该不是平衡准格尔边境清军势力,而是做皇上送敦亲王父子上路的刀子。
又或者是敦亲王父子战死之后,稳住边境军心的旗子。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但事关重大,不能仅仅凭借着猜想,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淳亲王侧福晋身后的棠颀郡主。却无意间看见棠颀正直勾勾的看着淳亲王侧福晋。
棠颀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容若?安陵容心内疑惑。
允袐担心她的身子可能受得住,只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出什么来-毕竟-安陵容有孕是个秘密。
他往前跨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扶了安陵容一把,又朝着身后的安子轩吩咐道:“本王饿了,去马车上取来备下的芙蓉糕。”
安陵容心内藏着事,她的目光打量向一旁的淳亲王侧福晋:“淳亲王侧福晋,可要一道?”
“我记着你最爱凤梨酥,今日也备下了些。”
淳亲王侧福晋莞尔点头答应,却听得安陵容继续说道:“棠颀郡主,可要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