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浑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凝晚抽了气,像是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打电话回到向家,是凤姨的声音,她徐徐道:“凤姨,爸爸去了,把爸爸喜欢的衬衣西服送来,我接他回家。”
护士和医生怔怔地看着她说出了这样一席话来,向凝晚此刻是哽咽着的,她的手指抚过父亲苍老的脸庞,本来他看起来并不是这样苍老,病痛折磨了他,让他的鬓角发白了许多,因为骤然消瘦,皱纹增加了许多。
“爸爸体面,请大家都出去。谢谢。”向凝晚对着所有人鞠躬,“谢谢在我父亲最后的时刻,陪伴他,以至于前面的路不会太黑。”
人群渐渐散去,空留了这里给她,她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父亲的脸庞,擦拭着父亲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像他父亲的样子,即便是在医院,也十分的体面。
“爸,我知道你爱干净,一会儿就换上你最喜欢的西服,我带你回家去,这里太冷了,我们不要呆着,晚晚很乖,也会很听你话。”她一边擦,一边落泪,一边叙说。
顾衍律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也不多说话,此刻再无多于的话,他已经为艾丽华安排好了房间,通知了向家家里布置安排,并让沈伟杰将向厉风去世消息通知到各大媒体,追悼会场地也妥当安排就绪。
向厉风曾说过,他就是向家的儿子,此刻如果不是他来维持这样的场面,还能有谁呢,向家的旁支虽然旺盛,毕竟不是亲父亲,顶多不过就是表示慰问。
凤姨送来了向厉风的套装,笔挺的西装和衬衣,没有一丝的褶皱,就像是他这个人一般,唯一一次的落败就是为了这块土地,结果还是没有能逃过这一劫。
凤姨默默地抹眼泪,艾丽华也醒了过来,赶到了这里,凤姨扶着艾丽华,向凝晚亲自为向厉风换上了衣服。
顾衍律在一旁帮忙,搬动这再也动弹不了的身体,他满眼的哀痛,“厉风,回家了。”艾丽华喊了一声。
向凝晚将白色的布盖上了向厉风的脸,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一路上,走廊上的人都退到了两侧。
艾丽华医院的院长康文华亲自站在了医院的门口,目送他离开,向凝晚发现已经有车在门口准备好了。
沈伟杰也开了商务车过来,向凝晚微微点头道谢,“你们坐小车走,我要陪着爸爸做,回家的路上,我不希望他一个人。”
向凝晚的坚持,顾衍律挥了挥手,让沈伟杰带艾丽华他们开车走,而他拉着她的手,坐上了大车,她望了望他一眼,在人生最无助的时候,他的大手一直都在。
她自然很清楚,是他安排的如此妥当,所以才会遇到任何事情,只要过去就成了,并不用去多想。
车开的很缓慢,车内播放着哀乐,一路上奏鸣着,就如同向凝晚现在的心一样,车外忽然下起了小雨来。
雨一滴滴落下来,落在车窗上面,向凝晚坐在车里,瞥见了窗外,“爸爸,外面下雨了,你以前总说,下雨不用害怕,爸爸会来接你。”
可是再也没有人在下雨天来接她了。
顾衍律将她的身体拢了拢,靠在自己的怀里,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以后的每一个雨天,我都为你打伞,别害怕,晚晚。你不是一个人。”
轻抚着她的头顶。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轻柔而细腻。
终于到了向家,向家的佣人司机本就不多,早早就在了围墙外等候,清一色换成了黑色的衣服,让一切显得肃穆。
向厉风的遗体被送到了向家主楼的客厅里,向家很传统,已经按照吩咐布置好了灵堂,至少在家里呆上最后一个晚上,随后诵经的师傅已经过来了,木鱼敲动着,唱词吟唱着,向凝晚已经换上了一身素白的长裙,黑色的发丝间别上了白色的兰花,艾丽华换了一身黑色的长旗袍,在胸口别了白花朵。
顾衍律换上了黑色衬衣黑色长裤,腰间系白带,一行人跪坐在了向厉风的遗体旁。
向家的旁系亲属陆陆续续到了家里,对着向厉风哭了几声,都久久不愿意离去,小辈们则坐在了一起,为向厉风守到最后一夜。
向凝晚跪在地上,泪水不停掉落,来应对这些亲戚的能力都失去了,顾衍律作为女婿,则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宜,并顾好亲戚。
夜晚,都昏昏欲睡,向凝晚却还跪在原地,顾衍律上前去,将她的身体抱了起来,让她依靠在他的身上,“要去楼上睡一会儿吗?我替你守在这里。”
向凝晚摇摇头,“不用,我吃得消。”
“那就坐在我身边,别逞强,明天还有追悼会,你不能倒下。”顾衍律轻悠悠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向凝晚点点头,身体依靠了他,重心在他的身上,他将厚重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才发现她消瘦的不成样子,甚至觉得是否是哭的连身体里的精气神都用完了。
一捏就要粉身碎骨一般。
艾丽华哭的累了,被送上楼去休息,亲戚见到艾丽华的时候惊讶了,原本那么年轻貌美的一位富太太,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很多,本就黑发丛生的她,白发爬满了额头,失去丈夫,是她最痛的时刻。
曾经的诺言还在耳边,可是却永远都无法兑现了,多半的时候,亲戚呼喊她,她都少了很多的意识。
只是点点头回应,其实根本就停止了任何的思考。
她的若无其事,却是最深的痛。
顾衍律拥抱着向凝晚,发誓,这辈子都不愿意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他才发现,坚强如她,却那么害怕失去,她害怕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路,他会陪着她。
片刻都不离。
顾衍律对向厉风的印象是,当初他踏进这里的时候,他说道,虽然我要了你的钱,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以后因此来衡量我的女儿,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卖女儿。
一句话,让他很是佩服,那时候,他从未想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就会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印象中还是那位侃侃而谈的岳父。
有时候有些会开玩笑,有时候又对商业有独到的见解,太快了,他还未来得及去了解透他,还未来得及去孝敬他,就猝不及防地走了。
他对着他默默承诺道:“未来,我会护晚晚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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