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寒原来在发呆,视线没有聚焦,思想难得的放空。但是可能是长久以来斗争产生的默契,在战荳荳的目光灼烧下,他很心有灵犀的就把目光移了过来。
战荳荳用表情示意夏非寒快点回楼上去。
夏非寒讥诮,双手抱胸,如老僧入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当他是小弟啊。他的人生使命之一,不就是为了对抗她而存在?
你个厚脸皮!战荳荳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跳将出去把他拖走好留下二人空间,可是在夏致面前,又要忌惮自己的光辉形象。
问子走不走,子不走只好我走。
“夏致哥哥,我们去后院看看怎么样?”战荳荳起身,企图拽着夏致离开。
夏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诡异的两个人,他们的表情很明显好不好,真当别人是老花了。“这里挺好的啊!”
虽然家里小区也算处在风景区,花园也不小,不过和战家这种真正山里的房子比起来,这里明显是更甚一筹的,就跟非寒似的,坐着发呆也是很舒适的啊!
“没有没有,后面更好!”战荳荳嘴上劝不动,干脆用实际行动了。拽不动,吃点豆腐也是很好的嘛。
夏致无奈的起身,然后看着夏非寒,想招呼他一起去:“非寒,一起去看看?”
这边夏非寒还没说话,战荳荳已经在旁边搭腔:“哎呀,外面蚊子多呢,非寒哥哥穿的那么少皮肤那么好,还是呆在这儿好了。风光差不多嘛,这里还有蚊香,最适合你了。烟雾袅袅,有没有得道升天的感觉啊?”
这话问题很多啊。夏致看了一眼自己和夏非寒差不多的短t和短裤打扮,应该自己的皮肤更细嫩一点吧?而且,不是后面的风景更好?
这丫头,不就是想和自己单独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在这儿脸不红气不喘的扯谎干嘛。
“嗯,后面比较适合你,鬼见了你也会大喊见鬼了。”夏非寒一改刚才沉默,和战荳荳争锋相对。请他去他也不会去,更何况她都这么说了,总不能让他腆下脸当跟屁虫。
“呸呸呸!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怕个毛线?”战荳荳叉腰爆粗口。
“是啊,长得跟钟馗一样,功能也差不多。”夏非寒悠哉的挖着西瓜吃,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甜。
“呸呸呸!”战荳荳总能呗他气得跳脚:“你个小白脸!你才小心女鬼缠身,别明天早上看见你的时候你印堂发黑两眼无光面容枯槁肾亏体虚精尽人亡!”
噗!夏非寒一口西瓜喷出去。小白脸三个字惹到他了,但是他能忍,后面那些有的没的,他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肾亏体虚精尽人亡?
敏感词敏感词!她怎么就能这么豪放的说出来?
他哪儿可能肾亏体虚了?他下午还荷枪实弹整装待发呢!
精尽人亡?来试试啊!看看在他精尽人亡的状态下,她能撑到哪里去!
……夏非寒习惯性的把战荳荳作为竞争对手,所以自觉地忽略了战荳荳所说的女主角是“女鬼”同志,而是把她代入了,而一把她代入,下午的,前段时间的,各种少儿不宜场面和内心举动,又开始升温了……
靠!他警觉的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又开始脱缰,急忙回神自我控制。什么情况?最近走火入魔的情况比较多。
夏致一看夏非寒脸色一变,立即又出来当和事老,一边眼神安抚夏非寒,一边拉开战荳荳:“好了好了,去看看就看看。非寒你早点休息……”
战荳荳意犹未尽,看着夏非寒那憋屈的脸就爽,哼哼,敢嘲笑她?让他知道她的厉害!本来还想继续作战乘胜追击,不过男神已经答应了自己的约会邀请,自然还是正事要紧。
这厢夏非寒恶狠狠的吃了一大口西瓜解恨,那厢战荳荳,开始自己花前月下的浪漫约会。
后院紧邻花圃和果园,视野更加开阔一点,景色也自然更好。唯一的缺点是小动物们也喜欢这么宽敞自然的环境,刚才为了照顾夏立秋,没有过来。
一轮明月当空,十三四的月亮也已经饱满。明亮的昏黄的月光,给满山墨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后院寂静,悄无人息,只有鸟语和虫鸣,合着沙沙的风吹树叶声,弹奏出一曲属于大自然的交响乐章。
夏致和战荳荳并肩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连一向话唠的战荳荳,此刻都没有说话。
不是她懂得欣赏这么优美的景色,沉醉这么迷人的气氛,而是她在努力的做好前期工作。
小手从四下伸出去,手中握着花露水,确保不会有可恶的蚊子跑过来打扰气氛。万一过儿会情到浓时情不自禁打个KISS嘛的,一蚊子在耳边嗡嗡鼓掌,多煞风景。
她的动作再隐蔽,可是花露水的味道藏不住啊。夏致轻笑,就当一切都不知道,任她悄悄的忙碌了一阵。
收工!战斗都满意,悄悄把花露水瓶帮脚边一放,这才欢天喜地的开始自己的目的。双手一勾夏致的手臂(这是夏致哥哥同意的极限啦),稍稍把头凑过去一点,不过没有一下子凑过去。
“夏致哥哥,到我家还习惯么?”战荳荳的开场白很没气氛,没办法,从底子里来说,她还是个粗人。而且,总不能说什么“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挺好的,给伯父伯母添麻烦了。”战国和江心怡本来就挺忙的,一向连自己闺女都顾不太上的人,今天为他们三忙了不少。
“嘿嘿,他们也高兴地。”为女婿忙前忙后,不是应该的?战荳荳很没自觉性的YY开去。“以后啊,就在花圃旁边在盖个小楼好了,唔,两层就够了,楼下弄个大琴房,对着花圃,落地窗……也不行,弄个亭子吧,放钢琴,两边弄点那什么白纱一类是不是比较有意境?……”
战荳荳一边轻声细语的畅想,一边悄悄把头往夏致肩膀上靠。
夏致一开始没在意,这么放松的环境,身边又是一个这么让人放松的人,让他也有点放空。脑海里顺着战荳荳的设想,想象着自己在花圃中央弹奏,放眼望去,满目花开芬芳,微风吹来的空气里也都带着香味,不觉有点陶醉……但是等等,她这想的是什么?
夏致一头黑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阻止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想得太远了吧?”
“人生总要有点理想的嘛。”战荳荳丝毫不以为耻,还挺开心的——夏致哥哥没有推开她哟。“我的理想就是在这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里,每天可以和你这样靠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很真实,是她现在心情的有感而发,所以语气上很随意,也不像平时那么认真的让人发笑。
被爱是幸福。战荳荳的话落进夏致的耳里,不知怎么的,夏致的心中就像被月光照到了一般,柔软了一片。他轻笑,又揉了揉战荳荳的短发,难得的没有再纠正她。
虽然知道是个错误,不过如果是个美丽的可以容忍的小错误,又何必那么认真?
更何况,他不舍得破坏她此刻的美梦。反正,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是么?何必要挑明了?
“夏致哥哥,你的理想是什么?”战荳荳仰起脸,看着夏致好看的侧面。
“嗯?”夏致因为这问话而略一低头,视线相对。
朦胧产生美,意境产生美。美的意义,就在于想象的空间。
月光下的战荳荳,柔美了,娇俏了,明亮的大眼睛就如夜空中可以和明月争辉的星辰,吸引着他的视线,让他无法自拔。
月光下的夏致,俊美了,帅气了,含笑的脸庞就好像吹过战荳荳脸庞的清风,温柔抚摸着她的肌肤,让她沉醉。
夏致觉得心跳的声音好像有点大。隐约有种念头……气氛让人犯罪……
他知道这样下去好像不太对,可是他也舍不得打扰这样的气氛。这是最近以来的第几次莫名了?
一点点微弱的光亮,自草丛中慢慢腾空升起,逆着微风飘飘荡荡摇摇曳曳。并不漆黑的夜空里,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发着幽幽的亮光,如一只只打着灯笼的小精灵,又如降临在花圃里的繁点星星。
美极了。
夏致觉得自己的体温好像升高了,唇角有一点点干涩,情不自禁地轻抿了一下水润的唇瓣,克制着某种不受控制的想法。
夜太美,尽管太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爱太美,尽管再危险,愿赔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泪。
痛太美,尽管再卑微,也想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你太美,尽管再无言,我都想用石堆隔绝世界。
我的荳荳,今后是谁会要霸占你的美?
夏致略有一丝惘然。
战荳荳觉得脖子有点酸。她刚才不敢把重量都压到夏致肩膀上,所以纯粹靠她自己的力量保持着这么别扭失重的姿势。她很想调整一下,可是夏致的眼神太温柔他的表情太醉人,她怕自己一动,这稍纵即逝的感觉就会偷偷溜走。
夏致哥哥很少很少这么专注的看着她的,她好有幸福感,哪怕明天落枕了,她今天也绝对不会放弃。
她还期待着有下一步呢。
夏致忽然粲然一笑,明媚了月光。
战荳荳痴迷了,眼睛一花,就看见夏致的手抹上了自己头,又揉了揉自己的小碎发,宠溺但是不亲爱。
战荳荳怅然若失。
“看,萤火虫哎。”夏致转移注意力,大掌摸着战荳荳的头,指引她看向花圃外。作为一个在城市里生长的孩子,夏致对于萤火虫的认识几乎只是停留在教科书的介绍里。
战荳荳打小就看惯了,对于没有什么进展有点意兴阑珊。可是看着夏致这么有兴趣,也就提起精神:“夏致哥哥,要不要捉一个给你看看?”
夏致轻轻摁了一下她的头,惩罚:“傻丫头,萤火虫好像就那么几天生命吧?把它们捉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战荳荳轻轻吐了吐舌头,她可没有夏致那么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她虐待小动物她自然是不会的,但是要上升到一个小虫子一只小蚂蚁,好像有点太高看她了。
“夏致哥哥,他们在欢迎你哎!”战荳荳拍马屁:“你看它们一会儿非八字,一会儿绕圆圈……”
瞎掰,继续瞎掰。夏致含笑看着战荳荳,某人马屁拍在马腿上还不自知:“你那儿看出来它们飞行的轨迹了?而且,飞8字和绕圆圈,貌似说的是蜜蜂采蜜吧?”
呃?是这样么?两种长着翅膀的小虫子,她记不太清么。战荳荳没有“不好意思”这根神经,所以夏致一说,她也就顺势:“是吗?哈哈!我又学到一点了!不过真的哎,平时很少看见这么一大群的。”
战荳荳得意开来,也不在乎自己五音不全的嗓子,就这么哼起来:“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唱到这里,战荳荳忽然停住,脑海里灵光一闪:“夏致哥哥,你说夏夜这个名字怎么样?很酷吧?”很适合她和夏致哥哥以后的孩子啊,男女通用。
“嗯,可以留着,以后堂哥堂姐孩子礼物都省了,直接送个名字。”夏致当然清楚战荳荳的小伎俩,故意打哈哈。
哼,没劲。战荳荳低头,往夏致身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哼起来:“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哥哥的心啊不知所谓,只有我一个人努力追随……”
唱得好凄惨的样子啊。夏致轻笑,伸手想摸她头,角度有点不够,只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时才发现,今天她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不止抱住了自己的左手臂,还几乎霸占了他整个肩膀,小小的身子跟他靠的紧紧的。
他和夏非寒是双胞胎。听说双胞胎很有心有灵犀,他们碰巧就是。
夏非寒感受过的,夏致此刻也有点感受。只不过夏非寒是巍巍冰川下的火焰山,高温瞬间点燃融化,而他是浩瀚大海,微起波浪心泛涟漪。
他觉得这样有点不合适,手臂传来的触感很让人好奇渴望,可是这样做不对。
夏致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想起身去看看萤火虫。虽然他一直在拒绝战荳荳,可是难道就真的忍心她伤心难过?不能回馈同样的感情他已经于心不忍,怎么能够在伤口上撒盐。所以他的方式一直很温柔,算是对荳荳的愧疚。
非寒经常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乱麻一定要快刀斩,否则越陷越深,可是他真的斩不下去,宁愿这么费心费力的整理她这个乱糟糟缠绕的线头。
“哎呀!”夏致一起身,战荳荳的平衡立马保不住。刚才的脖子酸早就蔓延到腰啊背啊和双脚,重心一下不稳,又是在秋千上,战荳荳很没品的摔了个狗爬式。
“荳荳!”夏致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扶起来,明明很关心,可是笑容也止不住:“要不要紧?”
“哦,好酸好酸!好麻好麻!”战荳荳一伸手,止住了夏致的帮助,这个外伤没有,全是内伤,要自己慢慢消化。
“让你不好好坐,”夏致好气又好笑,她刚才把脚都蜷起来基本就半趴在自己身上了吧?吃豆腐是要付出代价的。
脚底下都是草坪,他不担心这么五六十公分的高度会把她摔疼了。
“夏致哥哥……”战荳荳仰起脸,可怜巴巴,装的。
“傻样。”夏致笑骂:“哪儿?”
“脖子,腰,还有脚。”战荳荳一点不客气,甚至心里头还在想,如果自己说“胸”,会不会太假了一点?没有人胸会酸吧?
夏致瞄了一眼她光洁溜溜的小腿,还是把手放到了她的颈椎那里,轻轻揉捏按摩:“是不是这里?有没有好点?”
对于战荳荳来说,夏致那就是一颗能解百毒的灵丹,身体就算不管用,心里也是很受用的。手指隔着衣服传来的力道,让战荳荳陶醉,真想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呀,有虫子咬我!”战荳荳此刻是坐在草地上,昏黄的灯光看不清小虫子们的走向,只觉得脚上蓦然一痛。
“先回去吧?”夏致也看不太清。
“我走不了……”战荳荳趁着夏致低头的空挡,露出一点点得逞的笑容。
夏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才到战荳荳可能还有假装的成分,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他总是对她狠不下心,栽在这真正万分之一的“万一”里。
拦腰公主抱,九十斤的战荳荳自然不是太重的分量,夏致轻松。低头看着怀里好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得意的小女生,夏致逗她:“现在不疼了?自己下来?”
“不要!”战荳荳急忙回答,语言不够说服力,直接两个手就圈住了夏致的脖子。如果有需要的话,她的脚马上也可以当成缠绕水草使用的。
“你呀!”夏致拿她没办法:“到了前院自己下来走啊,被伯父伯母看见不好。”
适龄男女恋爱还得壁着点父母呢,何况是他们这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更何况,他们还不算早恋的关系……
“哦,”战荳荳老实,一是知道这差不多是夏致的极限了,二是也确实不敢让老爸老妈看见,否则又是一顿教训少不了。“那要不,我们去花圃转一圈再回去?”好舍不得这怀抱啊。
“你当我搬运工啊?抱个小猪很累人的好不好?”夏致一脸宠溺,不过还是拒绝。
“抱不动可以背嘛,猪八戒背媳妇?”战荳荳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才猪八戒呢,”夏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洗漱睡觉了!”
“那你走慢点?”
“不要,累死了。”
“停下歇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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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想就让荳荳和非寒小哥花前月下啊,可惜,两个人在一起,只会瓜田李下……这不符合扇子这么纯洁的作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