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井水村6
白玖冷汗噌地下来了,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那老太太却在叫了一声后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继续眯起眼睛继续念叨着:“黄土村...黄土村啊......”
村民们目光再次收回。
“喂,老太你什么意思——”熊老黑伸手就要扒拉老太太。
手抬到半路,却被另一只手按回去了,他疑惑扭头,却看见白玖微不可察地对他摇摇头:“对老人家要有耐心。”
“黄土村...黄土村......黄土...村......”老太太的声调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卡顿,越来越拖沓,像台年久失修的收音机,艰难地播放着一个频道。
“黄土....村....黄...土...村......”老太太嘴角渐渐扬起笑意。
“咚——”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白玖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后退一步。
“黄...土...村......”老太太小幅度地往前一步,天地有一瞬间的黯淡,又很快恢复。
“呼——呼——”是谁急促的呼吸声,还是风,刮过耳畔,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
“黄.....土.....村......”老太太动作缓慢地伸出了手,她的脸好像扭曲了一下。
“嘣!”脑中那根名为冷静的弦彻底崩断,白玖猛退两步,一手一个拽住还僵在原地的熊老黑和李明月就往村外冲去。
“砰!”面部传来巨大的冲击感,让白玖眼前一黑。
一阵耳鸣头昏过后,白玖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她茫然地转了两下头,看到同样跌倒在地的熊老黑和李明月,万幸两人只是被白玖带倒了,并没有撞在墙上,很快就爬起来了。
慢着,墙?哪里来的墙!
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顾不上全身上下传来的钝痛,白玖挣扎着爬起身,扑向前方。
村口就在眼前,可手伸出去,却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就像是按在了一堵空气墙上,白玖徒劳地摸索着,拍打着。
甚至冒着暴露的风险掏出龙啸刃,用力捅去,可空间属性的龙啸刃却像是刺在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上一样,打滑了。
“嗤——”刀刃没入草地,白玖低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已经通红一片。
“小、小白,你怎么了?”李明月过来扶她,却在看到她脸的时候低呼一声:“啊,你流鼻血了!”
似乎是在印证李明月的话,一滴血落在手肘上,白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摸到人中处湿热一片,她擦了擦鼻子,鼻梁上传来一股刺痛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鼻梁好像被撞断了。
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鼻梁断不断的了,现在有更严重的情况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被困在这个村子里了。
“你们看到了吗?”白玖抓住李明月的手问。
“什么?”李明月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
“黄土村...黄土村......”耳边又传来老太太的念叨声,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白玖的眼中却带上了杀意,她放下李明月的手,随意撕下一块没有碰到野草的衣料,堵住自己还在流的鼻血。
然后,她从地上拔出龙啸刃,一步一步朝老太太走去。
明月他们没看到,没关系,她看到了,这老太太有问题,这老太太肯定有问题!
钝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却没能阻挡白玖的步伐。
“小白......”李明月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却被她甩开。
“黄土村......”老太太还在念叨。
在离老太太还剩一步之遥的时候,白玖停住了脚步,指腹摩挲着龙啸刃的刀柄。
杀了她,这一切会不会结束?
手中刀已经举到一半了,那老太太却抬起眼,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原来你们是黄土村的后生啊。”
“哎呦!”老太太突然惊叫一声,看着白玖的脸,一副吃惊的样子:“娃娃,你这鼻子怎么了?让阿婆看看。”
说着,就伸出手,想要摸白玖的脸,就好像刚刚站在那里复读机一样念着黄土村的人不是她一样,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龙啸刃在手中消失,白玖退后一步,再次躲过老太太的手,同时嘴上说着:“没事的老人家,我没事。”
“哎呦,这怎么能没事!”老太太执拗地上前一步,拉着白玖的胳膊,掰过白玖的头,仔细查看起来,一边看,一边不住地倒吸凉气:“哎呦,这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流这么多血,疼不疼啊?”
她的指尖触碰到白玖脸部的一瞬间,白玖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可从老太太掌心传来的温热感略微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这很奇怪,刚刚的老太太和现在的老太太,给白玖的感觉就像两个人,刚刚那个让她感觉很不安,就好像她很危险一样,可现在这个,就像个普通的、慈祥的长辈,造成不了任何危险。
可她们闻起来味道都一样。
老太太已经拉起了白玖的手,同时还招呼李明月和熊老黑:“这两个娃娃也过来啊,去阿婆家坐坐,歇歇脚。”
李明月和熊老黑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张阿婆,这三个娃娃是哪里来的?”
“张阿婆好!”
“张阿婆好啊,我媳妇儿快生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住一阵子?床已经收拾好了。”
“张阿婆,你家栓子回来了吗?”
“张阿婆......”
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村民都热情地跟这个被称作张阿婆的老太太打招呼,问候一两句,张阿婆也笑呵呵地回应他们。
从村民们的态度中可以猜测出,这个张阿婆在井水村的地位不亚于在黄土村的轩辕大爷。
在没有村民与她攀谈时,她就会絮絮叨叨地讲些村里的事情,零零碎碎的,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看到谁就说谁。
“刚刚那个是王三,他媳妇儿也姓张,怀的双胎,阿婆上手一摸就知道......”
“狗娃家的媳妇儿也快生了,但她媳妇儿不爱动弹,这样容易难产......”
“刚刚问栓子的,是二麻子,他是老光棍了,怪可怜的,栓子...栓子啊...哎呦......”
说到栓子,张阿婆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脸上带上一丝迷茫,她又眯起眼睛,低下头,十分缓慢地念叨一句:“哎呦...栓子,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