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儿不解,但还是给爹爹抱来了那一方端砚。
那一方蕉叶白端砚对昭哥儿来说,重量不轻,送到谢珩手中时,昭哥儿已经有些吃力。
谢珩扶着儿子的手腕,替他揉捏了两下,怕他猛地拿了重物明日起来手腕酸痛。
这么贴心的举动,让江衍和宋翎这几个素来粗心的父亲,顿时都赢来了妻子的一记白眼。
梵梵:“好了好了,你们夫妻俩满载而归,这下到我了。”
睿哥儿:“娘亲,你能射中吗?”
梵梵噎了一下。
怎么说呢,她的水平和三姐差不多,运气占大多数。
“我射不中不是还有你爹?”
睿哥儿:“万一爹爹也射不中呢?”
梵梵:“……那就是你爹没本事!”
……
就这样喧哗嬉笑了一上午,老太君准备的彩头也被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赢了去。
卢氏:“闹了这会,口也干了,你们带着孩子吃些果子,晚些再开宴。”
丫鬟们端来了当下的时鲜果品,有樱桃,桑葚,还有枇杷。
昭哥儿还没玩够,叫上轩哥儿,两个小家伙蹲在草丛中斗草。
当然,两个还不识得几个字的三岁娃娃,文斗是不可能的。
所幸这斗草还有武斗一说。
即双方各持草茎用力拉,谁的草茎先断谁就输。
昭哥儿轩哥儿,绷着脸咬紧牙,拽着草茎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由于二人都是用尽全力,只要草茎断开,二人皆因惯性使然,也顺势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那一片都是柔软的草丛,摔在地上也不疼。
轩哥儿输了两次,拍拍手站起来,让珵哥儿来。
昭哥儿一人应付两个!
乔乔被三个孩子这幼稚的斗草吸引了目光。
谢珩也在妻子眼神示意下看过去。
昭哥儿和轩哥儿比完,再和珵哥儿玩,居然一点也不落下风。
乔乔:“他好大的力气!”
谢珩并不意外,轻笑道:“天生习武的料子!”
昭哥儿大胜两个小兄弟,兴奋地举起手臂欢呼“我赢了我赢了!”
被斗输的轩哥儿和珵哥儿也没有丝毫的气馁和不开心。
“昭哥儿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昭哥儿刚笑着要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给两个小兄弟准备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急忙去找自己的小包袱。
“哥哥,给!”
“弟弟,给!”
轩哥儿和珵哥儿各自拿到了自己的香囊。
珵哥儿很喜欢香囊上绣的老鹰,他觉得老鹰会飞,而且样子很威严,让人害怕。
轩哥儿则是看着自己香囊上白白胖胖的兔子出神。
兔子很可爱。
但……
轩哥儿胖乎乎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哥哥为什么要送小兔子的香囊给他呢?
珵哥儿将香囊系到腰间,又来帮弟弟系。
在看到那只胖兔子时,珵哥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弟弟就像这只兔子一样。”
轩哥儿反应慢一拍,反驳道:“我不是兔子,我是人!”
这句“我是人”中气十足,连带着院里的丫鬟仆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顿时都笑得前仰后合。
昭哥儿:“因为你属兔,所以哥哥才送你兔子香囊。”
轩哥儿点点头,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可是哥哥不属老鹰,为什么他是老鹰?”
昭哥儿:“……”
弟弟真难哄。
……
午宴就近摆在卢氏园中的横厅内。
每逢家宴,不论男女,都要喝一通酒。
更别说当日还是端阳节,按习俗要喝雄黄酒。
除了歆歆和乔乔两个孕妇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一些。
本来乔乔没打算这么快透露自己有身孕的事,毕竟还没满三个月,可是这一不喝酒,明眼人自然就看了出来。
卢氏笑道:“我说三丫头今日怎么这么老实,原来又有好消息了。”
明氏:“几个月了?可有害喜?”
乔乔:“两个多月了,害喜时有时无的,倒也不严重,只是受不了鱼鲜的腥气。”
明氏:“平时都想些什么吃?”
乔乔:“也不拘着一定要吃什么,就是喜欢吃酸。”
卢氏朗声笑道:“人都说酸儿辣女,难不成这一胎是昭哥儿的弟弟来了?”
乔乔:“祖母何时还信这个?酸儿辣女可不准,我怀昭哥儿的时候还喜欢吃酸辣的呢,也没见我生个龙凤胎出来。”
歆歆讶然道:“啊?这个说法原来不准吗?我这一胎可是喜欢吃辣,夫君高兴地不行,见人就说自己要有闺女了。”
梵梵:“不准不准,酸儿辣女这个当真是不准的,我怀睿哥儿的时候什么都想吃,一会酸一会辣,只要是不害喜胃口好,见什么吃什么。”
卢氏:“乔乔和怀予已经有昭哥儿了,这一胎再是个闺女,可就美满了。”
乔乔笑道:“昭哥儿自己想要弟弟,说是要给自己和人打架的时候找个帮手。”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乐了。
梵梵:“三姐,若是这一胎再是个儿子,你还想再要老三吗?”
乔乔:“我还没想过呢,好歹一个个的来,先等如今肚子里这个出来再说。”
蓁蓁:“确实不急,孩子都是缘分,急也急不来;不过,儿子和女儿的养法当真是不一样的,越哥儿那时候,我自问已经很细致了,可这会到了晴姐儿,更是有些草木皆兵,一日半个时辰不看到孩子,我心里就发慌,怕她磕着碰着,又怕她吃多或是吃少,真是操不完的心。”
卢氏笑道:“这个不用和远的比,只看咱们家就知道了。比起别人家,你们几个哥哥养得都算精细,可比起你们,就又差了一截。”
明氏又对乔乔道:“家里近日来了个厨子,腌得一手好酸菜,且做酸辣汤极好,你既然爱吃酸,娘每日都让人给你做好送去。”
“娘,这样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还当我在婆家多轻狂呢。”
明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
世人常说恃宠而骄,可她和丈夫娇宠了小女儿这些年,这孩子也从来没有养成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脾气。
做事有分寸、行为知进退。
从来不曾仗着出身轻视或是欺负别人。
就这兔子似的软和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的小透明呢。
明氏还记得,孩子们小时候,
有一次,嘉钰和嘉澍在踢球时不小心打碎了丈夫心爱的一个汝窑瓷。
那会丈夫的脾气比现在更要严厉许多,两个孩子都以为这次免不了一顿打。
而那时候才三岁的小女儿,却人小鬼大的知道爹爹舍不得重罚自己。
明明连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不清楚的一个小家伙,硬是主动到爹爹面前,磕磕绊绊的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碎的瓷瓶,给两个哥哥当了回“替罪羊”。
当时三岁的小女儿不会知道,她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浸淫官场多年的爹爹。
然当丈夫的沉稳老练被三岁孩子的天真稚语一一打败,嘉钰和嘉澍也在妹妹的庇佑下逃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