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怨气（补）
然后往外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姜副政委手里用报纸包着一大包桃子走进来。她和姜副政委笑了笑，便走了。
身后传来姜副政委的说话声，“炖猪脚了？”
吴梅立马停下脚步听了起来，不知道姜副政委会不会骂凤英败家。
“嗯，突然就想吃了。”
“你是应该多补补。你不是还说想吃炖排骨吗？后天赶集的时候去买。”
“既然姜副政委发话了我就去买。咦，你怎么买桃子了？”
“你不是爱吃桃子吗？这是老乡家买的。”
吴梅愣愣地站在那，突然看到有人往这边走，不好再待下去，又愣愣地往家走去。刚刚那是姜副政委在说话？这还是以前那个处处看凤英不顺眼的姜副政委？
最后吴梅家并没有买，因为其他准备买的人家都已经自行拼好了。并没有人家和吴梅他们拼。
就这样家属院，包括赵静家的手风琴，一共有五台手风琴。不过学生却有三十个。平均下来就是六人共一台手风琴。
这节手风琴课被安排在了每周四下午。
张凤英和赵静并肩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张凤英还是有点别扭，低声对赵静道：“我们真去学啊？我还以为这只是为了拒绝别人的由头呢。”
赵静轻轻一笑，“话都说出去了，自然要去做。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多学一门东西总是好的。”
张凤英虽然和吴梅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但这会在赵静面前还是有点犹豫，“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真学得会？”
“学东西和年纪有什么关系？你想学一门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现在家慧还在做月子，等她出了月子，她也会来学的。学的人多了，就不惹眼了。”
张凤英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本来就是个胆子大的人，而且赵静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怵了。
有赵静和张凤英这两位老师在后排跟着学，孩子们都不敢不认真了。
白桃和方素薇倒是很高兴娘和她们一起学。
等下课后，白桃兴冲冲地拉着赵静的手道：“娘，你跟不跟的上啊？要不要我回去再教你呀？”
她那小大人的口气，配上一脸认真又骄傲的表情，逗得赵静忍不住笑了。
赵静顺势道：“好啊，娘今天确实有些不会的地方，回家你教教我。”
白桃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娘，我教你。包你学会。”
“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话。”赵静点了点白桃的额头。
方素薇也在旁边轻轻地笑。
等回到家，一家人搬了几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赵静和方素薇分坐两边，白桃稳稳当当地坐在中间，架势十足地摆好自己的手风琴，一副小老师的模样，像模像样地开始给赵静和方素薇“讲课”。
“娘，姐姐，你们手要这样放，不然风箱开合不顺手……”
“娘，你的这个音拉错了，这个要按这里……”
“对，就是这样。娘，你真聪明。比班上好些同学都学得快。”白桃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赵静竖大拇指。一看就是跟着赵静学的。
赵静听得一脸好笑，配合着点头：“那当然了，毕竟我可是小桃老师的学生呢。”
方素薇在一旁看着白桃“教课”，忍不住偷笑，白桃一转头看到姐姐笑，立刻小脸一板：“姐姐，你不能笑，你要认真听讲。”
方素薇连忙正经地点点头，“好的，小桃老师。”
赵静差点笑出声。
白桃得意地扬起小下巴，继续“授课”。
一旁的江妈抱着五子棋坐在旁边晒太阳，一边看着她们拉手风琴。
五子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娘和姐姐们拉手风琴，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也在认真听着。
手风琴的旋律柔柔地飘在院子里，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小脸上，他听着听着，便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最终靠在江妈怀里睡着了。
赵静见五子棋睡着了，便站起来，准备把他抱到楼上去睡觉。白桃和方素薇立刻安静下来，生怕吵醒弟弟。
可赵静刚一伸手，五子棋的眼睛“唰”地睁开了，小脑袋一转，直接看向她身后的白桃。
赵静好笑又无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睡吧睡吧，娘在这里。”可小家伙不理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桃。
赵静明白过来，失笑道：“小桃子，五子棋让你弹曲子，他才肯睡觉呢。”
白桃眨了眨眼睛，立马端正坐好，认真地拉起了手风琴。悠扬的旋律在院子里缓缓流淌，五子棋小手轻轻动了动，似乎很满意。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一偏，眼睛盯向方素薇。
方素薇一看到弟弟的目光，顿时觉得弟弟实在是太可爱了，连睡觉都这么讲究。她也不含糊，立刻去屋里抱出自己的古筝，端放在院子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一曲温婉的旋律便缓缓流出。
两种不同的乐器交织在一起，琴音悠扬悦耳，五子棋果然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享受着专属于自己的“睡前音乐会”。
然而，白桃和方素薇也不敢掉以轻心，五子棋睡得香香的，可一旦琴声稍微停顿一下，他的小眉头便微微皱起，甚至还会不满地扭动一下身子。
赵静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这臭小子，还真是被惯坏了。
方青峰一进家门，便看到院子里这一幕——两个闺女正对着熟睡的五子棋，一个弹着古筝，一个拉着手风琴，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一股暖意翻涌而上。
走过去，伸手从赵静怀里接过儿子，低声道：“我来，你歇歇。”
赵静轻轻地将五子棋递给他，方青峰稳稳地接过，怀里的小家伙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睁开眼睛瞅了一眼，看清楚是方青峰，竟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微微翘起，仿佛做了个好梦一般。
方青峰顿时觉得心里软得不像话，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背，眼神里满是宠溺。
等到五子棋终于熟睡，白桃和方素薇才松了口气，慢慢停下了手中的琴。
白桃道：“五子棋要是没有我们两个姐姐，可怎么办呀？”
说完又歪着头摇着赵静的手臂撒娇道：“娘，我想吃炒蚕豆。”
赵静摸了摸她的头道：“行，蚕豆种在后山那块地里，我等会去摘。”
又转头看向方素薇道：“妹妹点了菜，姐姐也点一个你爱吃的。”
方素薇摇头道：“娘，我都可以。”
白桃眨了眨眼睛，立马替姐姐说道：“姐姐想吃竹笋炒腊肉。”
赵静想了想道：“今晚家里没有竹笋，那明天下午我们去拔笋子，明晚再做竹笋炒腊肉，好不好？”
方素薇连忙摆手道：“娘，这样太麻烦了，不用专门去拔笋子。”
赵静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柔和而坚定：“怎么是麻烦？我是你娘，你要像小桃子一样，想吃什么就直接说。不要觉得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告诉娘你想吃什么，娘才觉得高兴，不然会觉得你跟娘生分了。”
方素薇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那，明天我们去拔竹笋吧。”
赵静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对嘛。”
白桃立马兴奋地拍巴掌：“拔笋子喽，明天我们去拔笋子喽。”
第二天上午，赵静带着两个孩子去后山拔笋子了，江妈则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她坐在院子里一边择着菜，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摇床上的孩子，脚踩在摇床的腿上，轻轻摇晃着摇床哄他。五子棋这会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嘴巴咿咿呀呀地，像是在说什么。
正择着菜，隔壁的夏妈提着一篮子菜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疲惫的神色。
“哎，今儿可累死我了。”她一进来便叹气。
江妈见状，立刻起身从屋里拿了一条凳子递给她，“快坐下歇歇，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夏妈坐下，也拿起一把菜，跟着择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唉，还不是因为她出去了，我才有点喘息的功夫。”
江妈自然明白这个“她”是指吴梅。
夏妈又朝着后山方向努了努嘴，“看到你们赵老师去摘笋子了，她也赶紧带着孩子去了。怕笋子被摘完了呗。她不出去，我哪有机会歇一歇。生怕我少干了活亏了她家似的。”
夏妈又看了看江妈，羡慕道：“还是你找的人家好，我看赵老师还经常让你歇歇，生怕你累着。我们那个倒好，一双眼睛就跟钉子一样盯在我身上，生怕我停下来歇一会儿。你看看你们这，吃的也好。我在那吃饭的时候，我稍微多夹一筷子菜，她那双眼睛就瞄了过去。来这我都瘦了不少。你倒是养得白白胖胖的。比之前长得更好了。”
江妈被她逗笑了，推了她一下，嗔怪道：“看你瞎说什么呢。”但心里其实明白，夏妈这些话是实话，她在赵静家里确实过得轻松，赵静处处照顾她，把她当自家长辈一样。她每次做完家务，赵静总是劝她去歇一会儿，甚至还给她添补衣物，连方青峰都会尊重她。她在这里干活，吃得好，心情好，和之前比，心更是安定了不少。
以前家里就她一人，女儿又远嫁，身边也没个亲人，常有人盯着她那点家产。她睡觉都是不安稳的。自从来了方师长家，她的心感觉就落到了实处。虽然还有人盯着她那点钱，不过总没有之前那么明目张胆。现在她只一心想帮着赵静把孩子带好，把这个家收拾好，让赵静省点力。
但夏妈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吴梅是什么样的，她在方师长家这么久，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她连对自己都节省的不行，更何况对来家里干活的夏妈。
江妈想到这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份工作得来不容易，当初那么多人想来都来不了，你好歹还能挣着钱，这份钱去别的地方可拿不到这么多。你要还是想赚这份钱，只能想开点。”
夏妈苦笑道：“可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不然谁愿意受这个气？”
夏妈叹了口气，继续抱怨道：“她在家里啊，整天说赵老师和张老师不会过日子，不懂勤俭持家，净知道花钱。可她也不看看自家的孩子，一个个脸色蜡黄，再看看赵老师家孩子，皮肤白里透红，身板结实，个子都比她家孩子高出一截。说是政委家，但是孩子们连个鸡蛋都少吃，特别是对她家姑娘，我看啊，过得还不如我们村长家的日子呢，真是节省过了头。”
夏妈一边吐槽，一边手上的活计也没停下，择菜的速度极快。等她把最后一把菜放进篮子里，抖了抖手上的水渍，准备起身告辞。
江妈见状道：“这就要走啊？不再坐会儿？”
夏妈朝对面抬了抬下巴，低声道：“还是早点回去吧，她要是突然回来，见我不在家，脸色又得不好看了。上次我只是晚回去了一会儿，她就黑着脸绷了一整天，弄得我干什么她都不满意。”
江妈叹了口气，知道夏妈在她家确实不好过，也就不再劝留。
夏妈提着篮子正要走，余光瞥见摇篮里的五子棋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小嘴咧开，对她笑了一下。
她心里一软，忍不住走过去逗他笑，“哎呀，这孩子养得可真好，胖嘟嘟的，瞧这小脸蛋，嫩得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五子棋被她一逗，咯咯地笑了起来。
夏妈看着眼前这个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小家伙道：“唉，一看就知道赵老师会养孩子。她自己坐月子的时候吃得好，奶水足，孩子自然长得壮实，精气神十足。哪像我们那位，自己怀了孩子都舍不得吃，你说孩子能好到哪去？”
夏妈又忍不住吐槽了一阵，五子棋以为她在跟他说话，咯咯笑个不停。倒是把夏妈心情看好了不少。身上的怨气也少了许多。拎着菜篮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