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已经满面寒霜,眼眸中透着彻骨的寒,
“我小舅的腿伤,还有他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也和我无关,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的腿中了毒?”
百里正弘面露疑惑,有些骇然。
“那就是知道了,”
清虞的眼中闪过杀意,吓得百里正弘瑟缩了一下,
“他的毒应该不是皇上下的,不过宫中院判会解,皇上一开始是想让院判给他解的,
可解药不容易得,他也怕你小舅生了异心,就慢慢提拔了一些他自己信任的将领,毒也就没有解,”
“瞧瞧,多会算计,我小舅舅的腿废了,空有一个虚名,整个夏侯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世人也要称赞皇帝是个仁义的君主,”
清虞突然就笑出了声,只是在百里正弘听来,有些毛骨悚然,他面带哀求,
“清虞,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答应过要保我的命的,”
清虞眼中一片猩红,声音像是淬了毒一样,
“父亲放心,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
不过我可没说要保你多久的命,父亲这一去,可要好好保重!”
百里正弘大骇,瞳孔紧缩,
“清虞,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终究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
“父亲忘了?我们已经断亲了,”
清虞不再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百里正弘挣扎着想要追赶,语默直接抽出了手中长剑对准他的胸口,亭中的差役也闻声赶来,手中的鞭子对准了百里正弘,
“干什么?给我老实点,”
他如今是阶下囚,只能忍气吞声,连连认错,当真是可笑、可恨又可怜,
“这是怎么了,差爷,我们都是侯府的亲眷,还请行了方便,”
何姨娘跟吕姨娘见状,似是不忍,走过来说了一句软话,那差役也不是没眼力见儿的,又退了回去,
百里正弘从没有这样狼狈不堪过,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沦落成一个阶下囚,这样的落差和羞辱,让他羞愤交加,尤其还是在他的妾室面前,
何姨娘和吕姨娘对视一眼,何姨娘先开了口,
“老爷,我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你要走了,我就带她来送送你,我已经找人看过了,是个女儿,让老爷失望了,
不过我很欢喜她是个女儿,我和吕姨娘还有府里人,会一起好好养育她的,”
“女儿?竟然是个女儿?我算计了半生,没想到最后,连个儿子都没有,”
百里正弘的心情不可畏不复杂,他这一生都在追名逐利,机关算尽,
到头来,他落得如此境地,唯一的儿子还成了废人,再也不可能延续他的香火,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都是他造成的,若他不被史氏迷惑,他的妻子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没了,他的女儿也跟他离心,
哪怕后来史氏入府,但凡他能管束一二,不过度纵容,他也会有很多孩子…
他说不上是悔恨还是痛苦,亦或者是无奈,绝望…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眼睛却紧紧盯着何姨娘的肚子,
他忽然很想摸摸这个孩子,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可他的手还没碰到,何姨娘就被吕姨娘拉着后退了两步,
史氏死了以后,吕姨娘早已释怀,面对这个她曾经视为依赖的人,她一脸从容平淡,
“我和何妹妹来送老爷这一程,就当是全了过往一场稀薄的情分,
老夫人已经做主写了放妾文书,收了我二人为义女,我们和老爷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里面有些吃食、衣物还有一些银子,老爷保重,”
此时此刻,百里正弘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很想反驳,她们是他的人,生死都是他说了算,老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做,可他说不出口,
他只是讷讷的接过吕姨娘递过来的包袱,嗫嚅了半晌,声音颤抖的说道,
“这孩子的名字?”
何姨娘平静地和他对视,
“孩子的名字还没想好,等出生后,老夫人会给她取的,”
另一边,陈姨娘和常姨娘也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交给了卫芳夫妇,
卫芳受了这些日子的折磨,早已经没了以往的骄傲和颐指气使,
面对曾经被她动不动就立规矩的两个姨娘,她一张脸臊得涨红,
不过两位姨娘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说了些宽慰的话,
若不是肃亲王为她们求情,没有牵连她们,她们今日也会在流放之中,
百里正扬却没心思和这几个女人寒暄,只顾着打开包袱看里面有多少银子,数完里面的东西,还有些不满意的撇撇嘴,
“你们就准备了这么点东西?怎么不多准备一些,
不过没事,你们记得每月都让人送一些就是了,”
两个姨娘脸色一僵,陈姨娘好言解释,
“老爷,我们已经把大半的私房都给你们了,我们在府中也要过日子,
还有景泗和景潞,我们也得为他们打算,月月都让人送,怕是不行,”
百里正扬这才不情愿的点点头,
“你说的有点道理,只要景泗和景潞争气,我未必不能回来,
只是流放地苦寒,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这些银钱肯定不行,”
卫芳扯了扯嘴角,对着两个姨娘说道,
“老爷说的是,我还有嫁妆,房中也有些值钱的首饰和银票,
就麻烦两位姐妹分成三份,一份留着给清迩,一份给景泗,还有一份就每月给我们送点,
对了,清迩今日怎么没来,她最近怎么样?”
卫芳说完,就见两个姨娘都一脸的古怪,有些疑惑,
“不行吗?还是说清迩发生了什么事?”
常姨娘低下头没说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陈姨娘看了看卫芳夫妇,这才有些艰难的说出口,
“夫人的嫁妆和房中值钱的,全都被二小姐偷偷卖了拿走了,她如今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二房如今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卫芳的双眼瞬间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
百里正扬也一把拉住了常姨娘厉声质问,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迩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不是你们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