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丝是带着满腹疑惑回的玉尘峰,
直到踏进雪景霜山心中情绪才疏朗几分。
管事殿已有商议,她作为剑主,自然也是要走这一趟云州合璋郡的。
姜丝修为虽只在筑基中期,但结丹一事至关重要,早做准备总是好的,若将万知楼承诺的三金晶果拿到手,保不准到时候金丹品质就能因此能更上一层楼。
姜丝当初筑就九州罕有的星河境道基,在此基础上又如何甘愿成就一颗普普通通的金丹?
路总不能越走越窄,
道展云开,方能目极青冥。
杜玄禾并未提前告知她万知楼发布的召令,
只是在姜丝从传道殿中离开,到管事殿想要和她谈经论道时,才隐晦提醒张溶月或许会让许半怅之事生出些许变化。
这份变化改变不了结果,
只能改变那一双缚龙镯。
对于许半怅这样同出上清峰极在意颜面的人来说,无时无刻戴着这样一双灵镯,怕是能让他膈应许久。
也算是聊胜于无的报应了。
高芙经过赤炎山和九丰城青山一行,恰巧要突破筑基中期,现在正是需要静心修炼沉淀的时候,便不应万知楼的号召,倒是薛珞泽和辰琅均无事,和姜丝定好出发的时间后便双双准备起来。
剑修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一把剑便是全部的攻击手段。
姜丝有拜师礼时师兄师姐赠送的五行遁符和珪鸿剑君给她的两颗元婴境冰息灵珠,遇到危险逃命总是行的,
只是遇事却不能将此作为依仗,否则来日待遁符用完,灵珠耗尽,还有谁能帮她?
这条路上能靠的唯有自己。
姜丝面前矮桌上正摊开两本书册,其一为舔狗日记,上边记载的三元录乃是修炼神识蕴养神魂的上等功法,
长生界中修士重修灵力而轻神魂,能攻击神识和神魂的手段颇少,能养育此两物的灵物更少,这一部从灵泉洞天中神念幻境里得来的功法却功法兼备,姜丝日后若上手,便又能多一部底牌。
姜丝并非惩羹吹齑的人,
她看的很明白,她追求的是极致之剑,却并非极致之道。
她要一把纯粹的快剑,却并非要当一位万法不沾的剑修。
其二则是姜丝才用贡献点从藏经阁中换来的一部火系术法,
名为罗天炎火术。
姜丝既然得到流萤异火这样的至宝,又怎能轻易将它空置,这一招罗天炎火术品阶虽只在玄阶上品,但配合上异火的威力,任是哪一位筑基境修士也都不敢小觑。
剑道境界受到实力桎梏,想要短时间内再有长进颇难,
姜丝准备在出发前将这一招火术上手,有清明境在,应该不成问题。
·
江柔看着面前素来待人轻柔和善的杜师姐,现在却让她感受到不小压力。
一双手在身前紧紧攥着,江柔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可杜玄禾只顾着蘸墨在纸卷上落笔,把江师妹叫来后就不再多说一句话。
江柔心中的焦急和紧张在直线上升,
终于,她扛不住心中压力,嗫喏着开口:“杜师姐......此事是我错了。”
杜玄禾轻轻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江柔突然生出几分愧疚,
杜师姐对她很好,真的很好,自己好不容易通过重重考核进了管事殿,本以为能权位在握,万事不愁,却不想一切才刚刚开始,
两眼一抹黑的江柔甚至生出了重新当回普通弟子的心思,
幸亏,有杜师姐。
自从上次杜师姐带着她前去真火山,遇到那位沈星师兄晕厥一事后,杜师姐对她多加照拂,传授起处理宗务的方法来更是毫无保留。
江柔深吸一口气,面上多了几分惭愧:“师姐,是我不对,”
“我不该告诉溶月万知楼传来的消息,”
“是我不对。”
她抬起头,坚定道:“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不对!是根本不会有下次!”
江柔偷偷觑着杜师姐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此举有违自己这一身管事袍和头顶戴着的方帽,当时她也是一时嘴快,只想着此事和溶月心心念念的许师兄有关,这才将还未由长老商讨敲定的事说了出来。
其实当时说出嘴后,张溶月就后悔了,
现在更是悔不当初。
杜玄禾听到这句话终于停笔,
她轻轻吹干纸上墨痕,又将其平展的铺开在桌案上,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终于看向江柔。
“太明显了,”
杜玄禾抬起眼,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江师妹,张师妹的做法实在太明显了。”
“在众人面前直接告知剑主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是与她同院且身为管事的你告知的此事。”
江柔眼睛微微睁大,
她没有听错吧。
杜师姐竟然不是在责怪她告知江柔这一事,反而话里话外都在说溶月的做法在置她于不义之地?
江柔愣愣点头,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现在细细想来,溶月师妹的确......此举欠妥。
杜玄禾点拨三分,就未再继续说下去。
她不是执掌公平正义的准绳,身为管事,杜玄禾承认有时自己也会给自己行个方便,但是行的方便决不能给自己招来祸端。
张溶月显然不是一个可信之人。
今日若不是她在鸿曦师叔面前求情,恐怕现在江柔已经被拉去受罚了。
“江师妹,”
她也未将话说透,只是道:“日后注意些。”
江柔呐呐应是。
回到小院的张溶月仍想着许半怅在管事殿前离去时瞧来的那一眼,
她似乎从那一眼中看出了些许......责怪?
可许师兄为何会责怪她呢?
张溶月不明白。
应该是她看错了?
一向光风霁月,才在山门前对自己道谢的许师兄怎会转眼就对自己心生不满?
这不会是重情重义的许师兄会展露出来的表情。
张溶月摇摇头,没再多想。
她叹了口气,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看到江柔正跨过门槛,定定的瞧着她。
张溶月隐约察觉到,现在的江柔似乎不太对劲?
她微微皱眉,又很快展露出笑意:
“柔儿,今日多谢你。”
不然她要何日何时才能在许师兄面前说上话?
江柔并未说话,
半晌后,
江柔叹了口气,
她当时选择告诉张师妹,只是想让张师妹多一重心安,许师兄当下并非没有破局之法,至少这一趟敕渊并非当下就要立刻去,
却没想到溶月会不管不顾的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将此事直接抖落出来。
一副一刻都等不及了,生怕重情重义的许师兄吃到半点苦的模样。
江柔有些心伤。
更多的,应该是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