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清澜院。
秦九微刚回来,就忙不迭处理各种事情。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堆满了账本。
指尖翻过一页又一页。
谢珏搬着小板凳,乖巧地坐在书桌的一角。
握着毛笔做算数题。
时不时拿出秦九微之前送给他的玉算盘,“噼里啪啦”拨弄了起来。
拨得正起劲儿时,小算盘忽然不小心滑了一下,他赶忙用短短的小手按住。
抬头偷偷瞅了秦九微一眼。
发现没人注意。
嘿嘿笑了下,又悄悄继续拨动起来。
谢景也难得没有回到自己屋子里看书,而是在主屋看。
一袭素色长袍,坐在窗边,阳光从窗棂间洒下,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
他眉眼温润,眼神中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静。
指尖翻动间不急不缓。
谢惊春虽在院中练剑,但目光时不时移到屋中。
或者借口喝茶进屋,检查秦九微有没有失踪。
秦九微看到他们的异样,不由弯唇轻笑。
想来是她和谢砚礼突然失踪,实在是吓到他们了。
生怕她再消失不见。
秦九微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们。
一时间,屋中静悄悄的,每个人做着各自的事情。
秦九微看完一本账,正准备喝口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侍女匆匆进来:“少夫人,主院传话,请您马上过去。”
谢珏立刻抬头,小脸慌慌的。
连他都知道,去主院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母亲,我陪你吧。”谢景开口道。
秦九微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自己去。”
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孩子们接触为好。
秦九微摸了摸谢珏的头,又用眼神安抚了谢景和刚进来的谢惊春。
孩子们见她这般说了,也没再开口。
秦九微合上账册,跟着侍女一同前往主院。
踏进主院,一股浓重的悲恸之感扑面而来。
厅内寂静无声,只有断续的哭泣声隐隐传出。
秦九微走到屋中,便看见侯夫人瘫坐在塌上,手中紧握着一块帕子。
泪水已经把帕子完全打湿,她眼睛红肿,几乎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侍女一个个低头立在一旁,神情惶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九微,你来了。”谢老夫人重重叹着气,神情满是悲伤。
听到这个名字,侯夫人忽地抬起眸。
眼中涌现出疯狂的杀意。
秦九微俯身,准备朝谢老夫人和谢侯爷行礼。
却不料侯夫人突然从塌上扑了过来,双手紧紧掐住秦九微的脖子,声音颤抖又尖锐。
“都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若不是你,重之怎么会死!谢砚礼是你夫君,你就该陪着受罪!我儿子没了,我也要让你偿命!”
秦九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后退了两步。
脖子上感受到的力道让她喘不上气。
“夫人!住手啊!”
“快来救救少夫人!”
几个侍女和下人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拉住侯夫人。
秦九微被挣脱出来后,捂住被掐红的脖子,轻咳了几声。
侯夫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眼里的痛苦与怨恨交织在一起。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秦九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九微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神情也不似刚进来时那般温婉,而是异常冷峻。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侯夫人。
“婆母,你要知道,谢重之是私通敌国,意图谋反,这是叛国之罪!若按律法,整个谢家全都要被株连!”
“若不是世子爷,你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早就人头落地了!是你的亲儿子要害死你!是世子爷救了你!”
“你怎么如此是非颠倒不分!如今反而怪起了世子爷?”
忍了这么久,她实在不想再忍了!
这话犹如一瓢冰水当头泼下,让屋内的空气都骤然冷凝。
侯夫人听罢,眼中骤然充满愤怒与怨毒,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尖声大喊起来。
“你敢这么说?你这毒妇!”
她猛地站起来,伸手便向秦九微的脸抓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秦九微见状立刻侧身,避开了她的攻击。
侯夫人扑了个空,险些摔倒。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几个丫鬟死死扶住,不得挣脱。
屋里一时间乱成一团。
侯夫人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泪水不断从指缝间流出,嘴里不停地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谢侯爷站在一旁,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目光空洞。
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戎马征战一生,自认是一个忠臣良将。
却不料,养出来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叛国!
那可是叛国啊!
谢老夫人脸色苍白,握着念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晚上,清澜院。
夜色渐浓,屋内灯火摇曳。
谢砚礼推门而入,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