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坚定,字字掷地有声。
“兰夫人说的是,只是我宫尚角问心无愧,自是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
况且,唤羽哥哥亦是年轻男子,我至少不会如他那般,让玉燕受委屈。”
兰夫人闻言,眉头紧蹙,转头看向宫唤羽。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宫唤羽无奈,只能承认是自己言语不当得罪了玉燕。
然而,宫尚角却不肯给他这个粉饰太平的机会,直接把前因后果都摊开来说,没有丝毫遮掩。
兰夫人闻言,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玉燕,你随角公子去吧。你需要的东西,我会让雾姬给你送过去的。”
宫尚角嘴角不禁勾勒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谢过兰夫人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玉燕回角宫向泠夫人报喜了。
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一想到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两人会朝夕相对,宫尚角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宫唤羽见状,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只得向兰夫人请罪。
兰夫人却一脸淡然。
“你有什么好请罪的,又不是你让玉燕受的委屈,你不过和远徵一样,是替别人担了过失。”
宫唤羽听了这话却有些意外,像是没有想到兰夫人居然能够直接看穿真相。
兰夫人轻笑一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初玉燕是你亲自带回来的,以你的性格,若是对她有任何怀疑,都不会将一个潜在的威胁带入宫门。
就算你真的疑心玉燕有什么不当的举动,也必然会在幕后暗自调查,而不是如此莽撞的试探。”
宫唤羽不解。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夫人还要让玉燕妹妹去角宫呢?”
兰夫人看着眼前的兰花。
“燕儿这孩子的性格,说得好听叫蕙质兰心,说难听些就是敏感不安,我能够想明白的道理,她自然也是猜得到的。
是我无能,没有办法保护她不受委屈,这两天让她换个环境也好,起码在角宫,不会有人这般小心提防她。”
正如兰夫人所想,玉燕来到角宫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她和泠夫人性情相投,很快好的如同亲母女一般,加上宫朗角这个调皮的小鬼头总是在一旁插科打诨,倒是真的让她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玉燕与泠夫人并肩立于花圃之中,正细心地栽种着那一株株生机勃勃的栀子花。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们身上,泥土的芬芳与花香的交织,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泠夫人不经意间发现,玉燕侍弄这些花卉的手法异常娴熟,不禁赞叹不已。
玉燕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我家里的主要营生便是经营香料生意,这些技艺自然是我的看家本领。
其实种花很简单,就像是爱人一样,要用心去感受它们,如此才能灌溉出最富有生机的花朵。”
泠夫人莞尔一笑。
“既然你这么懂花,那我就考考你。你猜这么多花卉当中,我为何对栀子花如此偏爱?”
玉燕略一思索,笑道:
“最直观的答案,自然是它那清新脱俗的香气了。
但若真要深究,我猜是因为栀子花的寓意是永恒的爱,这份花语,不正契合了夫人您心中那份不渝的情感吗?”
泠夫人听后,脸上绽放出惊喜之色,她不由自主地将玉燕的手紧紧握住。
“玉燕,你真乃我的知音人。这宫门之内,花卉万千,竞相斗艳,却不及你这一朵解语花来得珍贵。对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
“我也喜欢兰花,不过我喜欢的是玉兰。我喜欢它姿态优雅,盛放枝头的样子,迎风摇曳时神采奕奕,即便没有绿叶衬托,也一样美得出尘脱俗。”
玉燕说着,又开始轻轻吟诵起来。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我常想,若能如它一般,即便孤芳自赏,也能活出自己的高洁美好,那该多好。”
玉燕说罢,忽然想起泠夫人未出嫁前可曾经是有名的才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
“对不起,泠夫人,我一时兴起,当着你的面班门弄斧了。”
泠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却充满欣赏。
“我喜欢听你谈论这些,不像宫门里的其他人,简直是对牛弹琴,尤其是你念诗时,声音里仿佛带着韵律,让人心旷神怡。
倒是宫朗角那孩子,一点都不像我,一读书就犯困,我和尚角每次教他读书都会气个半死。
我是没办法了,不如你帮我管管他吧,他那么喜欢你,说不定就会听你的话呢。”
玉燕虽然嘴上推辞说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在泠夫人的强烈要求下,到底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其实也怪不得泠夫人为难,宫朗角现在正是七八岁讨狗嫌的年纪,整天跟个皮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别说坐在那里乖乖读书了,就让他安静的待一会儿都十分困难。
泠夫人自然是抓不住宫朗角的,因此教导弟弟的任务就只能落到宫尚角头上,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玉燕的到来,无疑是让他逃脱苦海,但宫尚角也会担心,玉燕会不会制不住宫朗角。
玉燕却并不担心,反而说宫朗角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调皮活泼是他们的天性,一味的管教压制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一直在书桌前坐着太为难他了,还是要有耐心一点才是。
起初,宫朗角对玉燕的“新式教学”并不感兴趣。毕竟,对于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来说,枯燥无味的写字和听故事似乎并无太大区别。
然而,玉燕却巧妙地利用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将每一个典故都编织成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渐渐地,他发现原来读书也可以如此有趣,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典故,如今却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与此同时,玉燕也开始教宫朗角练字。她并没有强迫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而是让他像画画一样自由地挥洒笔墨。
“书法不仅仅是写字,更是表达情感、修炼心性的一种方式。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就比如我给朗弟弟讲的那些故事,外面那些夫子听了以后,一定会骂我侮辱圣贤。
可那些书籍不也是由人撰写的,他们也不是圣贤本人,怎么就能保证,自己理解的就是对的呢?
我们又不是要去科考,读书既然是为了明理,那么只要把其中的道理讲明白了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