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钟泠月将这事跟景煜珩说了。
景煜珩听完之后颇有些无奈地看她,“不是夫人说时序还小?”
他早就说了,这男孩子惯不得,可全府没一个人听他的,就他是坏人。
不过他也明白,皎皎自小与母亲分离,如今她自己做了母亲,自然是想将全部爱都倾注在时序的身上,生怕他感受不到似的。
做了母亲的人,又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儿受半点委屈?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他这个严父在了。
钟泠月满脸的懊恼,“这事确实是我太纵着他了,日后就听你的,你来管教他。”
景煜珩瞥她,“那你不许插手。”
钟泠月想了想,点头。
“行,明日起,他就跟着你了。”
次日一早,天才刚刚亮,钟泠月还睡着呢,就听到竹意火急火燎进来禀报了。
“主子,您快去看看吧,小公子哭了……”
“嗯?这次又怎么了?”钟泠月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换做平日,她听到孩子哭了,定是要急着赶过去的,可昨夜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能处处都护着这孩子了。
何况这孩子身边少不了人跟着,其实出不了什么大事,往日确实是她大惊小怪了。
“是小公子的小木马玩具掉到水坑里了,世子让他自己去捡起来,小公子怕脏,不愿意去捡,于是就哭了……”
听竹意这么一说,钟泠月很快就明白了明璟的用意。
他是要治小家伙洁癖这个毛病呢。
关于这一点,时序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的,她和明璟两人虽爱干净,可也不到这种程度,身上蹭脏了就要哭,确实有些过了。
钟泠月有些好奇小家伙会不会妥协,披上外衣就往外走去。
昨夜刚下了雨,此刻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钟泠月往外走了没几步,就隐隐听到儿子的哭声传来,越走近,那声音就越清晰,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跟在她身后的竹意满脸心疼,恨不得跑着过去,可见自家主子都不急,她也只能按捺下来,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可心,早就飞到小公子的身边去了。
钟泠月余光瞥到竹意的神情,只觉得在她脸上看到了先前的自己。
如今想来,确实是她有些太过于紧张了。
院外的青石砖地上,父子俩一左一右站着,在他们面前有一处小水坑,竹意说的木马玩具就掉在那里,那是景煜珩亲自给时序做的,时序很是喜欢,日日都要抱着玩的。
可如今,时序最爱的小木马掉进了水坑里,爹爹却不帮他捡。
“爹爹……爹爹帮时序捡小木马好不好……”他再次恳求道。
小家伙仰头看向自己的爹爹,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哭得红红的,看得让人揪心。
“你自己掉的,自己去捡。”景煜珩冷声道。
“可是……脏……”时序看着那脏脏的水坑,根本不敢过去,更别说伸手去捡了。
“一会洗干净就不脏了,快去!”
“呜……爹爹坏……”
“呜……我要小木马……”
钟泠月站在院门口,并未上前去,只看着前方的情形,她怕自己一上前,就忍不住妥协了。
而边上的竹意早就心疼坏了,冲着钟泠月道:“世子今日怎的对小公子如此严厉?不如奴婢去帮着捡吧?”
钟泠月摇头,“你不许去,不止今日,日后也不许再处处都由着他了,他这毛病,确实得治。”
若是待他长大,还是如此,一点脏的东西都不碰,那日后岂不是生活都难以自理?
前面,时序可怜兮兮的哭声还在继续,听得钟泠月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小家伙惯会装可怜,她每次一看那漂亮的小脸,很快就能沦陷妥协,实在是舍不得他受委屈。
她甚至想着,若是这小家伙如刚出生时那般丑的话,她或许就能狠得下心了。
钟泠月看向某人冷酷无情般的背影,正想着他还真是冷漠,儿子哭成这样都能无动于衷,却不想视线忽然瞥到某人握紧的拳头,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他也没自己想得那般淡然嘛。
这一声笑让前方的父子俩都转头看过来,一大一小两张面孔看得钟泠月不禁感慨,这血脉传承果然神奇,竟让这父子俩长得如此相像。
只不过,小的那个也确实太会哭了些,这点也不知道像了谁。
反正,不是像她。
“娘亲……”
小家伙一看到钟泠月,更是哭得委屈,小腿一迈就要跑过去找她,却被某只大手一把拎住了衣领只能在原地蹦跶。
“娘亲……”
“时序乖,快去把小木马捡回来。”
小家伙一脸不情愿,瘪着小嘴站着,倔得很。
“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捡?”钟泠月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耐着性子问。
“脏了……”
“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
没说话的景煜珩抬手,边上候着的下人端着一盆水走上前来。
他往前一步,走到水坑处蹲下,伸手在水中探了探,那手沾满了脏水,看得时序小脸眉头紧皱。
景煜珩将脏了的手在干净的水中洗了洗,又拿了帕子擦干,伸手到儿子面前。
“看,这不是干净了?”
时序探头看了看自己爹爹的手,在夫妻俩期待的目光下,说话的语气略带嫌弃,“爹爹不许玩脏水!”
景煜珩:“……”
钟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