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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伊愿白首不相离 > 第268章 苦尽,终会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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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一日,她携食盒、香烛,只身祭拜啊姐。

“啊姐,初星极为安然。”

“已有人疼惜,爱护。”

“无须挂心。”

她喃喃出声,取下头簪,划去石碑间的刻痕。

许是年岁渐长,生有顾忌,平添顾虑。

亲手养大之人,对她存有那般心思。

于啊姐而言,那是污浊,更无以接纳。

她不愿啊姐不宁,生厌。

不愿啊姐受人唾弃。

不愿途经之人,瞧着碑上显目的字迹,对碑下之人出言不逊,恶言相对。

亦不愿扰了啊姐的清静。

故此,她从未携慕諵璟祭拜啊姐。

那是她与啊姐之间,唯一的牵绊、净土。

她浅搁食盒,拂落盒盖,端出鲜红的喜果。

以喜果祭奠,祈盼啊姐能沾喜。

只生得甜,方不至苦。

“啊姐,初星,不日便出嫁。”

“啊姐未能亲眼所见,可会生撼?”

她笑道,侧眸掩去泪意。

“啊姐许久未入梦,想来是怪星初不常来。”

“啊姐当真小气。”

她佯装嗔怪,抬手拭去泪痕。

良久,她轻声道,细心摩擦石碑,拂落灰烬。

“初星知晓啊姐挂念。”

“他日,只怕会被琐事绊住手脚。”

“不便常来。”

“故此,事先同啊姐赔礼。”

“只望啊姐莫气恼。”

“常来梦中,见见初星。”

“唯恐淡忘,日久生疏。”

她低言,忽有些艰涩。

“啊姐,我定会长长久久。”

“亦会同夫君白首不离。”

“他日若偷闲,也会搀着夫婿,环着幼孩,前来祭拜啊姐。”

“好叫啊姐松心,不至挂怀、惦念。”

她柔声道,紧叩的指骨,迟迟不愿松落。

仿若能触及,啊姐肌肤间的余温。

良久,起身迈离。

忽而回身,眼尾处蓄积隐忍的泪意。

“啊姐,我会坚挺走完这一生,替啊姐目及,未曾见过的盛景。”

“亦会久安长乐,长岁百年。”

“纵无啊姐牵引,亦会无畏而行。”

“啊姐未曾触及的幸意,初星定会牢牢攥紧。”

“穷极一生,带至啊姐身旁。”

“温声细抒,肉眼可见。”

“只啊姐幸,初星方能幸。”

“初星,只是啊姐的初星。”

“荣光、囧境,无人可窥。”

她轻言,笑意尽显,极为灿目。

“初星有幸,得啊姐半生庇佑。”

“顷身感念。”

“若得幸再逢。”

“定倾力护啊姐一生无虞。”

她诚挚道,眸间透着些微光泽,仿若希冀。

话落,屈身跪下,虔诚磕地。

片刻,稍稍缓动,笔直起身。

转身行往,眸目炯亮。

许是逢春,桃花开得极盛,娇艳明媚。

一如颊骨处,经久不息的笑颜,和煦、明灿。

她携风带雨,奔赴归途。

她静待吉时,一夜未眠。

天微明,独自起身梳洗。

不时,院门微敞。

乳娘夺过她手里的木梳,细心替她绾发。

她未同乳娘僵持,顺势松落指节,任其行之。

同慕諵璟的交心,使得她心性忽变,格外绵软。

女子出嫁,当由母亲绾发。

她同啊娘不合,又失了如母的啊姐。

故此,免了缛节。

却并非不岂盼,如常人般婚嫁。

只心重,掩下微冀,佯装如常。

故此,透过泛黄铜镜,触及乳娘逾矩的行径,她并未出言阻隔。

只念及昔日照拂,牵强露笑。

稍语重心长,出言劝慰。

“出府吧。”

她轻浅道,因着宿夜苦乏,合了合眼。

乳娘闻言微顿,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心替她装扮。

她抬手触上那略显忙重的手,无声拢住,细细摸抚。

试图抚平,因着经久操劳,悄声遗落的薄茧。

“府中,终不长久。”

她低声劝慰,回身望向乳娘眉眼,尤为恳意、心诚。

炮声忽起,由远及近。

乳娘猛一回神,慌忙替她覆上红盖。

唯恐旁人生言,吐露她的处境。

她出言支离院中零星侍从,囊括忧心忡忡的乳娘。

起身行至榻间落座,一人静待。

房门合上刹那,眼尾处,猛的滑落泪珠。

苦尽,终会甘来。

她暗暗道,微掀盖帘,拭去泪痕。

轻浅搁落头盖,抚平喜服处褶皱。

红盖之下,皓齿明眸,喜意渐显。

林府于她而言,仅是栖身之处,而非温养之地。

故而,她并未畏惧那日之言,只那般话,她闻之无尽。

每每怒意横生,皆是那样一番言辞。

只突逢变故,回门那日。

触及紧叩的府门,与无影无踪的门侍,她方才后知后觉。

明了,啊爹那番言辞的所言无虚。

她并未过多停留,只身远去。

她不愿同林府生有干系,故而远赴之时,留下了半数银钱与礼品。

纵无温养之意,也仍携有生养之恩。

她委身暗处,目送府侍将银、礼收离。

凝望高悬的匾额,驻足良久,回身迈离。

自此,她与林府再无干系。

她舍弃身份,不再姓林。

名门礼矩,自过门,冠以夫姓。

故此,她冠以慕姓。

借着婚事,她私下会见了啊爹。

离府之时,要走了啊姐的身契,方知她叫微瑾。

她本该有大好年华,却因着她,囫囵一生,浅尽而终。

她行至案前斜立,借着微弱的烛光,将身契焚尽。

自此,啊姐再不被束缚,争得自由身。

虽迟,未缺。

初至温县时,她无名自称,不便交涉。

仓促间,挪用啊姐之名,隐姓埋名。

也望以啊姐之名,替她续行。

远赴苍穹,而非困于方寸。

极长一段时日,改名为慕微瑾。

只他,唤她初星。

纵是后逢暮何许,也未曾吐露,名姓与身份。

只称其慕姓,闻其名姓,喟叹生缘。

她与慕諵璟间,终是情浅,缘也浅。

他替她挥散阴霾,拽她脱离苦海。

用无声,用行径,告知她言意。

用举止,教她世间情爱。

她将些微甜意,将他视作救赎。

并非遗忘,而是延续。

他教她世情冷暖,她缱绻世间人情。

那颗捂热的心,不觉间,原宥了世间一切不公、冷待。

(啊姐当真小气。)

她暗暗道,悄然模糊了那道倩影。

再无以复盘,那清秀、混白的容貌。

知她失言,一次也未去她梦中。

旧伤累积,这伤残之身,再无以远行。

不知不觉间,终是她失了信。

原是历经岁月沉淀,触及旧伤,心也会疼。

触及旧人,仍是会介怀。

她搁置久远的思绪,低眸望向,薄料间透出的红疹。

牵动嘴角,笑得凄厉。

不该贪慕之物,生有贪图之心,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纵一时触之,难抵稍纵即逝,轻易落空。

她凝视远处,续步行往。

神情落寥,倩影孤傲。

再未侧眸,留意身后之人的动向。

不多时,身后生有响动,似提步落脚,由远及近。

月光倾洒而至,透出身影的交叠、岔离。

她低眸,凝着人影微怔,暗自提速。

是听命,是由心,谁又分得清!

只当事者,心如明镜。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宫门,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