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连日以来的疲惫和打击,让她几乎没怎么睡,要不是昨天梁云卿的施针,估计她现在也还睡不着
补了觉,夏时安感觉浑身轻松了一点,只是心口还泛着窒息感,看着空荡的房间,从今以后再没有姘儿的身影
“呼……”
她长长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逝者已逝,生者就要为其报仇活下去
此时的梁云卿已经在楼下吃了些饭菜,她身上的衣裙换成了白色,连发髻上的簪子也换成了木枝,后垂的发丝用白色的布带束好
小拓也同样的都穿戴白色和灰色的衣裙,大家都在为姘儿的死感到惋惜和心痛
看到夏时安从楼上下来,梁云卿起身又为她添置了一副碗筷,示意夏时安也坐下来吃一些
夏时安坐在桌前,手里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似乎是胃口极其不佳,梁云卿没有说什么,叫小拓去舀了碗藕汤端了过去
“夏东家,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事情会很多,不管怎么样都要逼着自己吃一些”
夏时安点点头,听话的把汤都喝了下去,梁云卿的目光则时不时瞟去祁辞言的卧房
昨日姘儿拼死带回来的消息,这个男子却早一日多就知晓了,这么强大的消息网,真的只是一个京市的富户吗?
想起那日他受伤,加上又在南游相见,桩桩件件,梁云卿不相信他真的只是来游玩的
但这个人戒备心很强,无论怎么套话他都不会多说什么,透露的事情也非常有限,梁云卿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耶律瑟在南游可能会帮得上自己一点,但出了这南游可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到了京市救人,没有人指点两句,她们就会和无头苍蝇一样
到时候别说救夏然,就算是想在京市不被良贵妃抓都不可能,她们需要引路人,能有人帮助自己从南游安全到达京市
可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梁云卿垂下头,之前的那点人情也早就用来换消息了,加上她们要做的事涉及到多方势力
这样烫手的山芋,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接手,除非……
梁云卿挑起眉梢,她移开目光看向夏时安问道
“你对那个良贵妃有什么了解吗?”
夏时安一滞,她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对良贵妃的印象,而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份将彻底被梁云卿知晓
今日的喜客楼已经不再营业,昨晚关门时小拓就找人写好了挂牌,挂在了外门上
所以现在的喜客楼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小二和后厨两个信得过厨师,其他员工都遣散回家
夏时安缓缓讲述起自己对良贵妃仅有的印象
“我生于夏家,我的母亲是夏府正妻,父亲还有三位妾室,生的孩子不少,光是我母亲就生了三个孩子
我的哥哥早年夭折,家中产业被许多妾室的儿子争抢,那几年夏府动荡不堪,甚至还出现了手足残害的事情
我自小就调皮,父亲一直拿我当儿子养,后来母亲不想让那些不堪的庶子继承产业,要求我从此成为男儿
父亲知道这事,他之所以默许母亲的决定,也是因为对那些儿子寒了心,再加上我的能力出众,从那以后便都是我来跟着父亲出席宴会
也是在儿时和前几年的宫宴上见到过良贵妃,不,最早见她时,她还只是一个贵人”
夏时安喝了杯热茶继续道
“我记得那时,良贵妃没有恩宠,宴会上还被几个妃子嘲笑,让她上去跳胡人舞,良贵没法拒绝,只好上去跳
犹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笑,后来的几次宴会就没有再见到她,直到我跟着父亲给皇宫供货时听闻,良贵妃诞下一皇子,一下子从贵人升到妃位
再到前几年的宫宴,那时良贵妃风光无限,身旁还站着她生的五皇子,皇上对她也是恩宠至极,连菜品都和皇后一致
夏家对良贵妃来说,确实没有别的交际,这次若不是夏季朗自己动了贪心,也不会给夏家招此大祸”
梁云卿听完点点头,看来这良贵妃是个手拿宫斗剧本的人,一路打怪晋升走到贵妃
想让这样绝顶聪明的人改变主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找准痛点才能一击致命
她思索着低声开口问道
“夏东家,你刚刚说良贵妃的儿子是五皇子,那前面的四个皇子是谁生的?”
夏时安将头探了过去,同样压低声音道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皇后娘娘生的,二皇子是死去的陈妃生的,四皇子的母亲比较特殊,算是有一些疆域血脉”
听完,梁云卿抓住了一个点,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那,现在没有太子吗?”
毕竟宫斗不都是这样,那些得到恩宠的妃子除了在意自己的地位,就是想生个儿子继承大统
既然孩子有了,那良贵妃现在肯定一心想儿子当上太子,以后她还能做皇太后
“还没有设立太子,但我们都知道已经有人选了”
夏时想起之前父亲说的那些话,继续轻声回答道
“如今国之大事,都是大皇子跟在皇上身边忙碌,两年前的围猎还是大皇子亲自看顾筹办的”
“哦,那就是大皇子更加得到皇帝的心,那良贵妃如今争权夺利就是为了把自己儿子也推上去”
梁云卿在心里不断的思索和判断,她必须知道良贵妃这样大费周章的吞并夏家的底层逻辑
她不信这么聪明的女子只看到表面的利益,一定是夏家跟皇室有什么牵连
梁云卿眼睛定定的看着夏时安,一字一句的问道
“夏东家,你可以告诉我夏家是不是支持皇后,如此大的产业能够屹立不倒,不只是有决策上的引领,更有一些势力的支持吧?”
夏时安瞳孔猛的一缩,她感觉到胸口剧烈起伏,安静了许久才开口道
“是……我们确实是皇后那一方的,你说的没错”
“所以夏东家从一开始就已经隐约知道良贵妃针对喜客楼的原因”
梁云卿语气很平稳,这个答案在那日和楼上祁辞言交流时,就已经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