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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无光密教 > 第39章 又见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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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司死了,无尽隔间地狱将要消散,但仍需要一段时间。

召潮司从米莱冰冷的手中捡起法器,装在了口袋里,朝剩下的两兄弟说道:“我们要走了。”

米苋仍趴在米莱的尸体上,不肯离去,米菔带着哭腔说:“你们走吧。今日的恩情,我们改日再报,现在,我们想和二哥待在一起。”

召潮司没有再说话,她跟在孙必振身后离开了。

趁无尽隔间地狱还未消散,孙必振想在此地再搜索一番。

疯医程立身的法器有两件,形似勺子的“柳叶刀”只是其一,还有一件名为金刚琢的法器同样丢失了,孙必振认为,金刚琢有可能也被鎏金司夺取了,如果是这样,那么金刚琢应该也藏在此地。

召潮司当然没有意见,刘易斯并不认可这个看法,但她认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依孙必振的意思搜刮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于是,孙必振三人朝着无尽隔间地狱更深处走去,走了半小时,周围的景物没有丝毫变化:单调的隔间,棕色的地毯,渐渐暗淡的天光。

“天光越来越暗,这里马上就会崩塌,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坐下休息一会吧?”刘易斯建议道。

孙必振一言不发,提着公平之矛,闷头走在最前面。

“孙必振?孙必振!你怎么不说话。”

刘易斯绕到了孙必振前面,看向孙必振的脸,尖叫起来,走在最后的召潮司听见声音,赶紧冲了过来。

“孙必振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

刘易斯指着孙必振的脸,他双眼无神,嘴唇发紫,纯黑色的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孙必振已经无法思考,全凭肌肉记忆支撑他前进。

召潮司眉头紧皱,赶忙从一处隔间里取来一把带轱辘的办公椅,将孙必振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瘫倒在椅子里的孙必振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开始神游,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幻觉之中,召潮司和刘易斯都消失了,孙必振孤身一人坐在椅子里,坐在无尽隔间地狱之中,强烈的孤独感包围了他。

突然,孙必振所在的隔间内出现了一扇门扉,门前似有人影绰绰,皆在排队。

门扉敞开了大半,散发出覆盆子和迷迭香的气味,门板黑白相间,中央镶嵌有一双水钻,门后是黑白相间的地板、黑白相间的墙壁、黑白相间的天花板,其中栖息有黑色的蜘蛛和白色的天蛾,但至少不是无尽的隔间。

濒死的孙必振大惊,他从自走轮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定续命毒发带来的肌肉僵硬让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当中。

孙必振痛叫起来,他挣扎着,坐在带轱辘的办公椅上,用脚尖拨着地面前进,朝着那扇排着长队的门扉,缓缓前进。

前进几步后,孙必振突然感觉身后传来推力,他惊慌地扭过头,只看见一具穿着亮黄色保洁制服的青铜骷髅。

骷髅嘴上叼着烟,一手捏着鱼竿,一手推着自走轮椅子,朝着门扉前进。

“这次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穿着保洁衣服的骷髅如是说,声音听上去无比亲切,孙必振似乎不认识这具骷髅,但又好像认识,他放弃了反抗,任由对方推着自己,缓缓靠近眼前的门扉。

门扉之内,黑色蜘蛛和白色天蛾都静静看着他。

“快进来,屋里暖和。”蜘蛛说。

“不要进来,这里没有你认识的人。”飞蛾说。

两句截然相反的评价让孙必振无法做出判断,他尽力抬起头,睁开眼睛细看,门前排队的人尽皆消失不见,却原来,那里自始至终只有一扇门,根本没有排队的人。

孙必振问身后的骷髅:

“那扇门通向何处?”

“通往死亡。”骷髅回答,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那边无有病痛,无有折磨。”

听到“死亡”二字,孙必振害怕极了。

“我不去啊!我不要去啊!”

但孙必振的抗议并不顶用,骷髅继续前进,安抚道,“别怕,孩子,你安全了。”

“不!我不想死啊!我不要进去!”

这时,死门的使者掐灭了烟,停下了脚步,倒不是他听了孙必振的话,而是因为召潮司带着解药返回了。

“这次也不到时候,你还是回去吧。”

骷髅将烟装在裤兜里,掀开了孙必振的头盖骨。

孙必振的脑壳化作了一汪粉红色的水潭,骷髅一甩鱼竿,将鱼钩甩进了孙必振的脑袋。

在鱼钩的引导下,孙必振做了一个梦,他变成了鱼钩,不,他不是鱼钩,他是饵料,而那鱼钩上面插着他,鱼钩带着他沉入梦境。

梦啊,梦啊,梦……

……

格哈德是瑞士金融交易所的模范员工,他健康、富有,工作能力很强,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一日,格哈德照常去上班,他把公文包放在储物柜里,脱下自己的外套,这时,一名同事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颗青苹果。

“谢了。”格哈德接过苹果,吸了吸鼻子。

“你可要小心些,格哈德,西班牙流感肆虐,许多同事都中招了。”同事提醒他。

“不过是小感冒罢了,强健的身体能战胜一切感冒。”格哈德没当回事,他吸了吸鼻子,抓起青苹果咬了一口,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半小时后,格哈德倒在了键盘上,由于流感并发的急性脑膜炎,他患上了偏瘫,动弹不得。

“该死,该死……”格哈德想。

但格哈德没有立刻死去,他的身体动弹不了,他的思维却很清醒。怀着侥幸心理,格哈德等待着同事们发现自己,送自己到医院去。

格哈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望向计算机屏幕,耐心等待着,他的脸贴在了键盘的数字区域,一连串的毫无意义的数字出现在了屏幕中:

……

电话铃突然响了,格哈德满心喜悦,只要他不接电话,同事们肯定会来查看吧!

但格哈德想错了,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却没有任何人来查看。

过了五分钟,电话铃消失了,格哈德想道:“没关系,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吧?”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八小时过去了。

天黑了,太阳落了下去,又升了起来,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格哈德倒在工作隔间内,只能看见一块漂浮着乱码的数字屏幕,听见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

格哈德太痛苦了,他的思维被囚禁在了一具快要病死的皮囊里,但他无计可施。

“天呐,为什么没人来救救我?”

格哈德无法休息,他保持着偏瘫的姿势,头痛和缺水让他无法入睡。

格哈德的余光看见桌子上吃剩下的青苹果,苹果已经变黄,发出来酸朽的气味,短短两天,它居然已经开始腐烂了。

格哈德也是如此,他便溺的气味充斥着隔间,他也开始自内而外地腐烂,他痛不欲生,他无比绝望,他开始祈祷死亡。

太痛苦了,谁来救救我?

格哈德听见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有人按下了免提键。

“hello,格哈德先生,您现在感觉如何?”

这是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格哈德无法和幻觉对话,他只能苦涩地想道:

“我感觉十分痛苦。”

“是吗?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格哈德想要摇头,但他动弹不得。

电话对面的男人大笑起来。

“告诉我,现在,你还认为西班牙流感是什么小感冒吗?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健康吗?你能独自战胜西班牙流感,对吧?”

格哈德很想哭泣,但他缺水严重,根本流不出眼泪。

“我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格哈德忏悔。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笑非笑,语气一半是嘲讽,一半是怜悯。

“现在,向我祈祷吧,孩子,我会解救你。”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格哈德已经放弃了思考,他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最近的漂浮物,哪怕这漂浮物有毒有害,哪怕随之而来的救赎以灵魂为价码。

“我,忏悔,我,祈祷,无论是什么神明,请解救,我……”

格哈德哭了,一滴黄褐色的泪水沿着他的眼角流下,滴在了键盘上。

计算机屏幕上的乱码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写的阿拉伯数字:

“5”。

从那天起,格哈德成为了黄金王的信徒。

后来,格哈德拜入了鎏金司门下,成了门徒。

后来的后来,格哈德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成了大祭司,他带兵攻下了疱疹平原,在大疱疹战役获得了史诗大胜,他用棋盘和从师傅那继承的公平之矛赢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偶然输过一次,但那并不影响什么,对吧?毕竟赢过他的人最终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所以这不算输!对吧?不算!不算!

格哈德只输过一次,只有一次,他输给了西班牙流感,只有这一次,但他不会再输了,对吧?他只输过一次!就一次!

格哈德不会再输了,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再输了。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