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下山了,带着我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给我带的饭也没吃,就站在窗户前默默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太阳挂在了最高处时,小孩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看着窗台上我没吃的早餐问道:“傻子叔,你怎么没吃啊?”
说着他又把午餐放到了窗台上,歇了一阵后才说道:“有,今天凌晨有一个……”
“砰……”
掉落在地上的饭盒吓了小孩一跳,他刚捡起来就看到了我通红的眼睛,他刚捡起来我便沉声问道:“长什么样知道吗?姓什么?在哪?”
或许是被我眼神吓到了,小孩往后退了一步才小声说道:“在……在一片荒地,地点我忘了,姓名也没写,好像是个通缉犯,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戏袍,报道说是被车撞的,但爷爷说应该是被人打的……”
“砰!”
拳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再次吓到了小孩,可他在看我的拳头流血后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握住了我那紧握的拳头。
“没死……救过来了……”
“真的?”
“嗯……但爷爷说那个通缉犯杀过人,救过来估计也是枪毙……”
“小孩……”
“嗯?”
“回家。”
“嗯?”
“回家吧,下午再来,我有朋友过来了。”
见我脸上带着笑容目视前方,小孩也疑惑地转过了头,但是在看到身后那个人后害怕的又握紧了我的手。
单良尴尬的捂住了脸,柔声道:“那个小孩,我不是坏人。”
小孩转过了头,见我点头后松了口气,可还是躲着单良跑下了山。
“你还活着?”
单良点了下头,走到窗前靠着墙坐了下来。
“差点儿死,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人,不过还好认识你。”
“嗯?”
他举起了被布条绑着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跟你学会了挡刀子,要不是这一招我就回不来了,但真他妈的疼。”
“对不起……”
“唉,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怕你担心,特意连夜赶回来让你看看我还活着。”
说完后他又接着问道:“你真的不怕疼吗?”
“我怕心疼,而且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唉……”
长叹了一口气后,单良又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歇会儿就走,不耽误你的安稳日子。”
“你还要成为我吗?”
“当然,这场戏我替你。”
“那昨晚的事会有人找你吗?”
“不会,他本来就是个通缉犯,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有常秋在不碍事的。”
“等事情结束后你出国吧,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单良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不信任常秋?”
“你觉得该信任吗?还是给自己留条路比较好。”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单良突然笑了出来。
“常青啊常青,你说你看的那么长远,为什么还会落得这个下场呢?”
“命运罢了。”
说完后我也笑了出来,感叹道:“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昨晚磕了不少头呢。”
“磕头?”
单良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你这个霸王还信神仙啊?”
我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反问道:“那两条烟你买的吗?”
“苏朝露给的,他说你最爱抽那种劲大的便宜烟,这里没卖的。”
“谢谢了。”
说完后我把窗台上的饭递给了他,自己点上了烟眯起了眼。
在单良埋头吃饭时,我轻声嘱咐道:“单良,我的手机现在在谁那?”
“不知道。”
“那你治好伤以后先不用回济南,直接去河南。”
“嗯?”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河南一趟,但你不能自己去,多找些人,让他们穿着……穿着红色的戏袍。”
单良愣了下神,犹豫了片刻问道:“这样更像吗?”
“不知道,或许会,不过这样就会让张时他们放心,常秋那边也不用太麻烦,你也会平安。”
“哈哈哈,你还挺贴心,怪不得有那么多朋友愿意帮你。”
“你来的时候镇子上还有人吗?”
“没了。”
我点了下头,犹豫了片刻又轻声道:“你走之前能帮我买个东西带过来吗?”
“锤子别想。”
“……吉他。”
单良哈哈笑了下,咽下嘴里的饭后轻声问道:“你想通了?”
“不是,给那个小孩儿买的。”
“等我吃完了就去,吉他有啥要求吗?”
“能响就行。”
……
等单良离开后我才端起了小孩带来的饭盒,可是在吃了几口后我又放到了一旁,叼着烟站起身看向了墙上的划痕。
代表着常秋的名字划痕被我圈了起来,还有属于段荣的划痕上方的一个问号也被我单独圈了起来。
如果这两个人代表着王,那么我和段荣就是彼此的剑,或者说那把剑不是我,是徐木,是张时,是苏朝露,是单良,是所有在乎我的人,而我只是开这盘棋的当头炮,所以常秋才把我困在这里。
但是这把剑随时有可能会被丢弃,毕竟听单良的意思常秋从来没有浮出水面,当然这也是最坏的打算,如果更坏呢……
我眯起了眼,默默看向了门上那一把铁锁。
如果更坏,如果常秋靠着徐木他们搞垮了段荣,如果段荣背后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不顾一切把怒火撒在了我们身上,常秋会不会依旧在观望呢,如果在观望,他又在等什么呢……
他必须有一个出手的理由,那个理由不能是段荣,毕竟那属于他们内部的斗争,只能是我,或者说苏朝露,更或者说是徐木。
可苏朝露有她舅舅留的那些资源,徐木后面也有吴姨,只有我……
虽然这些想法有些勉强,可我在这儿的消息真的是常秋手底下的内鬼泄露的吗,如果泄露,为什么没人上山。
或者说这是常秋故意放出来的消息,那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单良……
我深吸了一口烟,突然想到单良说过苏朝露已经离开剧院了,而保护苏朝露的就是他,如果他死了,那么苏朝露也不安全,那么我在这儿的消息,就真的只有常秋自己还有小孩了,等常秋有需要的时候,我也就真成了只能被人供奉的神像。
虽然常秋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我平安,但和他这种人接触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在这种人身上吃过太多的亏了,于是又默默看向了唯一有机会逃出去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