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提醒向荣轩有更好选择,然后转过脸,见到小兕子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刚才人多杂乱,陆远担心小兕子磕着,便让青竹带着她待在外围。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热闹,自己却没得玩,心里不乐意。
陆远心中一软,笑着冲她招招手,示意青竹把小兕子抱过来。
小兕子一到跟前,立马来了精神,伸出小手指着江面上那艘气派的大船,奶声奶气地嚷道:“小囊君,窝要哪个~”
陆远抱她在怀,“等瀚宇介绍完明目镜,要回去找阿兄,下次再坐好不好?”
小兕子歪着脑袋,“带阿兄去玩吖?”
李承乾对她不错,可惜经常听不懂她说的话,小家伙想带到现代,至少去一次商场,那里有许多好玩的,让阿兄也高兴一下。
陆远只好安抚,“阿兄最近比较忙,可能要再等一等。”
小兕子有点不乐意。
这样说了好几次,她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青竹送来一个锦盒,揭开盖子,露出一排老花镜。
小兕子瞧着新奇,伸手去抓,“介系什么吖~”
陆远,“这个是老人家用的,你不能戴哦。”
小兕子抓起一个,“窝给阿翁哒~”
陆远没阻止,“你玩可以,但不能戴有脸上,会头晕的。”
小兕子没在意,掰开镜腿,扯了下,手里摆弄着,却不会戴。
陆远放心下来,随后转过脸,“向翁,你今年高寿?”
向荣轩如实说道:“老夫今年六十有二。”
陆远闻言,朝王瀚宇使了个眼色。
王瀚宇会意,从盒子里挑选了一副高度数的眼镜,双手捧着,“向翁,这个是明目镜,你试着戴上它查看掌纹,注意,千万别抬头。”
向荣轩接过,稍稍看了一眼,便戴到脸上,却没有低头。
眼前顿时一片迷糊,原本清晰世界像被罩上了一层薄纱,朦胧难辨。
向荣轩第一反应便要摘下眼镜。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镜腿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衣袖上的纹理竟是异常清晰。
他隐约明白王瀚宇的意思。
低下头,
扯开衣袖细看。
只见原本细密得难以分辨的布纹,在老花镜的作用下放大了数倍,丝丝缕缕,纤毫毕现。
“这……”
向荣轩觉得心底有一团火焰“噌”地一下被点燃,炽热滚烫。
十多年了!
从四十五岁开始,查看布料便十分吃力。
渐渐地,连读书查账也变得艰难,更不说细微之事。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视野受限、细节难辨的生活,甚至以为余生都将在朦胧中度过。
想不到,戴上这镜子之后,竟然能让视力重塑。
最重要的是,这镜子直接架在鼻梁上,无须以手扶持,这点不仅是方便,而且对制绣娘的工作相分有利。
向文星见他愣着不动,问道:“阿爷怎么啦?”
向荣轩没说话,不舍地摘下眼镜。
“陆郎君,这镜子能售予老夫?”
陆远点头。
向荣轩脸上难掩喜色,思索该如何利用明目镜把利益最大化。
向文星好奇,一手拿掉他的老花镜,学着他的样子戴到脸上。
刚一戴上,便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一口大钟在颅内被猛然敲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脸色瞬间变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向荣轩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忙捉住他的胳膊。
王瀚宇也帮忙,顺手摘下他的眼镜,说道:“这明目镜因人而异,不能随便戴上。”
向文星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来,“这是何道理?”
王瀚宇解释,这跟年龄有关。
人一旦上了年纪,晶状体的弹性会逐渐减弱,调节力也随之下降,出现老眼昏花的现象。
由于年龄不同,老花眼的情况存在差异,所需要的矫正的度数差别很大。
这副眼镜是根据向翁的年龄而定,年轻人戴上后,与他的视力状况不匹配,就如同为骏马套上了笨重的牛车之轭,不仅无法带来清晰的视觉体验,反而会扰乱眼睛原有的正常调节,引发头晕目眩、恶心,等不适反应。
晶状体?
调节?
度数?
一堆专业名词,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连旁边的几名书生也目瞪口呆。
人群中,有个听得格外专注,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似乎在努力理解,待王瀚宇话音稍落,他便向前一步,指着老花镜的盒子,说道:“您的意思说,这些镜子能适合不同年龄的花眼,能让他们重获近视?”
王瀚宇自信的点了点头。
老花是所有人的问题,无论贫富贵贱、士农工商,任谁都难以逃脱它的“侵袭”。
虽然此时的读书人仍以竹简为主,但他们提起笔,欲在竹简上留下墨痕,或是精心勾勒一幅丹青,却因视线模糊,看不清笔下细节,别提多难受。
更别说读书赏画,鉴石评玉等雅事。
如今,竟然有人声称能解决这恼人的难题,其带来的震惊,不亚于现代有人说攻克了癌症。
码头上不乏老者,他们是来往的客商,听到明目镜的功效,都好奇地凑过来。
“这位小郎,这镜可否借老夫一看?”
“老夫今年五十整,这老毛病已经折磨我好些年了。劳烦小郎找个与我匹配的镜子,价格好商量。”
“邓兄,你可别把价格抬高了。”
“我不管,就因这花眼,我错过了多少好事,这回有解决之道,银钱不在话下。”
“话是这么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争着要那老花镜,场面有些混乱。
闹哄哄之际,有人想起未问价,大声说道:“别争了,还知道价格呢,万一银钱不够,白高兴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齐齐望向王瀚宇,等待下文。
王瀚宇没说话,侧过脸看向陆远,等待他的指示。
陆远托起小兕子的手,分出两根手指,“晋阳公主说卖两贯的,对不对?”
小兕子虽然不太明他的意思,仍配合地点头,“嗯呐~两关哒~”
“两贯?”
这价钱大出意外,王瀚宇不得不问一句。
陆远肯定地点头,“对,殿下说的是两贯。”
“两贯,真是的两贯?”
确定价格,众人却瞪大了眼。
两贯钱,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一笔菲的数目,但对过路行商,却是九牛一毛。
那个姓邓老者,他本想着这等能解决老花眼痼疾的稀罕物,没个几百贯肯定拿不下,正准备筹集银钱,想不到价格如此低廉。
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惊叹声此起彼伏。
而最惊讶的,莫属向家父子。
之前码头谈好的价格是三十万贯,陆远本可以用老花镜拿捏,如今却以低价出售。
这意味着什么?
按这价格,向家只需花六百贯,就能解决这次困境。
这简单太划算啦!
向文星忍不住握住拳头,朝空气挥动几下。
与他相比,房遗爱有点不爽,凑过来,提醒道:“陆兄,码头还没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