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善有恶报
明亮的天色在玉璧暗沉下去后,再也不见。留在玉璧上的是无穷的黑与无尽的红。
黑的是夜色,红色的……却是夹杂在火光中鲜血。
【吟咒起,噬敌噬仇噬恨,噬不尽血债。】
【奏一曲陈情,往昔何时还。】
“这是『魏无羡』?”追命有些讷讷,“那个年少恣意、嬉笑快活的『魏无羡』?”
陆小凤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又被称作是『夷林老祖』了。”
隔着玉璧,他仿佛都闻到了血腥气。
“噬敌,噬仇,噬恨。”顾惜朝嘴里接连念出三个“噬”字,仿若感受到了『魏无羡』内心无尽的愤恨,“他这是要血债,血偿。”
原随云状似惋惜的痛心不已道:“竟然深陷仇恨,连心智都要迷失了吗?”
苏蓉蓉睫毛微微震颤,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居然是这样一副柔软心肠吗?
诚然所有人都说,江湖上最出名的两个瞎子都有着同样纯良的品行,可……
她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原少庄主……与花公子给他的感觉,不大相同。
【挥剑斩,破妄破邪破恶,破不开恩怨。】
【抚一曲忘机,清心祭河山。】
孙小红讶然,“这句歌词倒与刚才『魏无羡』的那句,听着像是一对?”
铁手龇牙,“你个小黄毛丫头,你懂什么叫一对吗?”
“我怎么不懂了!”孙小红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道:“我知道的可多了,那个『蓝忘机』,他喜欢『魏无羡』对不对?”
林诗音看着她这副娇俏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捂嘴轻笑,“小红说的不错,蓝公子的确情系魏公子。”
“唱词恐怕不只是对仗那么简单。”李寻欢轻笑过后,又道:“前句是【噬不尽血债】,后面却又道【破不开恩怨】,这血债和恩怨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能有什么关联?”成是非很是不以为意,“总不可能有恩的和有怨的,是同一个人吧。”
扣了扣鼻子,成是非果断道:“歌里的意思,肯定就是说『蓝忘机』即使剑法再厉害,也只能杀敌,不能彻底斩断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而已。”
上官海棠手里的扇子顿了顿,点头道:“我也觉得,成是非这个猜测颇为合理。”
“是吧。”成是非嘚瑟的挑眉,对着捧着脸笑的云萝帅气的眨了眨眼睛。
城下万箭齐发,城头一人一琴万夫莫开。
如此壮哉之势,陆小凤忍不住对着花满楼感叹道:“『蓝忘机』的音攻居然这么厉害!”
花满楼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的选择,我想蓝公子也更愿意陶冶情操,而非以琴对敌。”
琴声涤荡过后,画面便由充满硝烟的战场转至白墙黛瓦、旖旎江南。
迷蒙渺远之处,添上了几笔墨迹。
【玄正十八年,姑苏,云深不知处。】
而后是莲叶何田田的藕花长榭,左上亦有标注:【云梦,莲花坞】。
“玄正十八年。”南宫灵回忆道,“先前出现的时间是玄正二十年吧?”
“这是两年前?看着风平浪静,甚至还算的上岁月静好。”追命转念道,“莫非……突变在两年后?”
发新芽的桃枝垂落在湖水之上,水面倒映着两个少年身影轻快的在岸边跑过。
而后便是同样尚且年少的『蓝忘机』,正回眸看着不知何人。
【寄星眸,清风与明月;
风光负霜华,可霁月。
为义剖赠双眼,不惧世事艰险;
但求济世苍生,却成烟。
凌霜傲风雪,有口难言,
相对不能相见;
茫茫两相隔,行世路间,
待有缘。】
看着宛若癫狂的『莫玄羽』在漏篷中以指为笔,以血作墨,画下猩红不祥的法阵。
肉身献灵,魂归大地。
于怨气冲天之中,穷途末路之人大声喝出了那句,“在此恭迎夷林老祖魏无羡!”
王小石恍然,“所以这就是『魏无羡』后来变成了『莫玄羽』的原因吗?”
白愁飞环抱双臂,忽然间嗤笑了一声,“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啊?”王小石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思索道:“这么说来……好像歌词所唱的内容,与画面不太匹配。”
“岂止是不太匹配……”陆小凤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应该说是张冠李戴才对。”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临霜宋子琛。”陆小凤缓缓念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曾经听过的这句诗?”
云萝惊讶道:“【寄星眸,清风与明月;凌霜傲风雪,有口难言】,这我描述的词,根本就是一样的耶!”
唐天仪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枚铁蛋子,在手里一接一抛,“玉璧为什么不直接放出这两个人的画面?竟还特意移花接木。”
姬冰雁不动声色,“不给我们看,自然是有它移花接木的理由。”
真是听了句废话,唐天仪只觉无语至极,接住铁蛋子的手指都更用力了些。
上官海棠听着歌却很是动容,“风光霁月的晓星尘,为义剖赠双眼,星眸遥寄。而傲雪凌霜的宋子琛,有口难言,与友人相对不能相见,最后甚至阴阳两隔?”
“没了眼睛都能不惧世事艰险,可最后却什么都落了一场空。”云萝嗦了嗦鼻子,眼眶红红道,“这也太可怜了吧……”
“为什么【相对不能相见】啊,他们俩不是认识吗?”孙小红望着身旁的林诗音询问道。
“因为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又无法说话,如果中间有人存心隐瞒,自然……”林诗音幽幽叹了口气,实在难以继续说下去。
“如此惊才绝艳、耀眼至极的两个人,没想到竟落得个悲剧收场。”无花摇头可惜道,“小僧只愿,他们来世能够再次相见。”
楚留香亦沉痛的叹了口气。
【讥笑道貌凡间,必报睚眦之怨。
为何锁魂,再求一面?】
画面中再次出现的,又是被模糊了的场景。
戚少商一只手斜靠在案几上,“虽不知道此人是谁,可想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了。”
“那他这是作了恶、杀了人,又后悔了?”南宫灵想到自己亲手递过去的那碗药,不禁有些心绪不宁。
无花的余光几不可见的在南宫灵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道:“恶行无善果,我等自当激浊扬清。”
南宫灵眸子深处动了动,想到自己无辜枉死,如今面容都单薄的记不清晰的父亲,还是定下了心。
恶行无善果……
归根究底,是任慈当年做了恶事,如今不过是恶有恶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