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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远,江离还站在原地。

骨节分明的手悄然用力握了握,眉心拧了起来。

连阿春都瞧得出来,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连毅对南烟,不仅仅只是妹妹这么简单。

江离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三日后,不立刻把她娶回家算了。

但后悔来不及了,好在三日后也还不算太晚。

回头冷冷扫了眼孟家一家,江离甩袖离去。

煞神们终于都走了,孟家这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急忙叫来了大夫给孟伯继看诊。

连毅下手虽重,但到底懂分寸,都是些皮外伤,只是需要休息些时日罢了。

大夫开了药受了诊金也就走了,夏青菲坐在床边给他上药,泪涟涟的。

“三天两头地挨打受伤,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不是镇国夫人就是连大将军,个个都仗势欺人,这还有王法吗?!”

听她哭哭啼啼地说,孟伯继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却又只能隐忍不发。

床边另一头的孟李氏也是一边听一边掉泪,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肝宝贝儿子,三天两头这么挨打,可能不心疼。

立在床边的太夫人可就直接发火了,龙头拐杖“咚咚”戳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咱们伯继好歹也是翰林学士,朝廷命官!难道就只能这般忍气吞声不成?!”

一直沉默的孟伯继终于开口了,眼神透着一股子阴狠。

“祖母,你放心吧,孙儿定不会任人欺负的!”

闻言,三个女人齐刷刷扑到他床边。

“你有什么打算?”

孟伯继冷笑一声。

“说到底,镇国夫人和连大将军都是为了那贱人出头。”

“那贱人如今最在意,最想知道的,不就是她父兄蒙冤之事么?”

“她想弄清真相,为父兄洗刷冤情?”

“哼……做、梦!”

这是朝政之事,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兹事体大,她们不懂,也不知内情,给不了什么意见,难得地默契闭了嘴。

只有孟伯继眼神越发狠辣。

进了宫,阿春没陪南烟多久,连毅才进去没一会儿,便有内监传话让南烟也进去。

阿春很吃惊,却也无法阻拦。

南烟郑重其事地踏入了御书房,行过礼后,皇帝罢手让她起身。

连毅就在一旁站着,皇帝面色凝重地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到南烟身前,竟有些红了眼。

“都长这么大了……”

“自三年前你出嫁后,便鲜少再随国公入宫见驾,朕也许久未曾见过烟儿你了。”

“今日一见,才知你已不知不觉长大了……”

提起往昔,南烟也微微红了眼。

“陛下,烟儿已为人妇三年,在后宅操持三年,又怎会还是三年前那不懂事的小姑娘?”

皇帝心酸地点着头:“想来这三年你是吃了许多苦了……”

“孟家这群混账东西——”

皇帝低骂一声,很是气恼。

“当年孟伯继高中状元,是可塑之才,朕还以为他能给你幸福……”

“谁知他竟是这般背信弃义的负心汉!他那一家子也是刻薄寡恩之人,竟以无子这般恶名休你,你入门也不过才三年,妇人无子也得入门七年方可定罪!”

“真是……太过分了!”

皇帝愤然甩袖,却很快又平复:“好在,如今已经还你公道,你也拿回了自己的嫁妆,不曾让孟家占到半分便宜。”

“阿春也替你出手教训了他们,如今孟伯继入赘给阿春,往后他们孟家一家子在阿春眼皮底下,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不爽了!”

可到底,皇帝是不曾下旨怪罪孟伯继。

可见朝堂之上,孟伯继确实还有一席之地,还是有可用之处。

南烟也不想在这过去了的事上纠缠,她如今更在意的是父兄的冤情。

“与孟家之事已经过去了,如今烟儿跟孟家毫无瓜葛,他们过得好与不好,已经与烟儿没有半点关系。”

“陛下,烟儿此番随连将军入宫,无非是为了父兄蒙冤受辱,被人诬陷通敌卖国一案。”

“烟儿从不相信父兄会通敌卖国!个中内情究竟如何,还请陛下恩准,让烟儿知情”

皇帝点头:“你放心,朕既传了你来,便是要与你说此事。”

“此事要说起来,得追溯到半年前。”

皇帝眼神凝重起来。

“半年前,朕是第一次收到军中有人匿名传信,直言你父亲与兄长暗中与北疆敌军互通有无,暗度陈仓,有通敌卖国之嫌!”

“不可能——”

南烟激动之下脱口而出,所幸旁边的连毅拉住了她,没让她冲上去。

皇帝也点头:“只是一封匿名信,朕也未曾取信,但兹事体大,朕不能当做看不见。”

“于是朕暗中派了密信前往北疆查探,谁料人一去不返,杳无音讯!”

南烟瞪大了眼。

皇帝派出密信去暗中追查都一去不返,那必定是已被人暗中解决了。

那南家父子通敌卖国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

若非如此,那密信又怎会一去不返?北疆尽是南家父子掌控,谁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了人还不为人所知?

唯一的解释便是,杀人者就是他们。

那明显便是杀人灭口。

“可……陛下难道单凭这样,便断定我父兄通敌卖国了?”

“那自然是不能!”

皇帝确实不是昏君。

仅仅只是一个密信失踪,下落不明,哪怕表面看起来南家父子嫌疑最大,可终归是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皇帝又怎会轻易下决断?

“可后来,朕再派人去查,确实查到了你父兄与敌军传递消息的密函。”

闻言,南烟脸色大变。

连毅也是大声否定:“不可能!陛下,此事绝无可能——”

皇帝没说话,轻轻拍手,一个内监捧着一个锦盒进来,送到南烟手上便又退下了。

南烟捧着那个锦盒浑身颤抖,几乎要站不住。

小小一个锦盒仿佛重逾千钧,让她差点摔了下去。

连毅看得不忍,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顺手拿过了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