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医院。
傅正已经清醒,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常坤时刻跟着傅锦洲。
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已经到了省城,这混小子也在。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这也是傅锦洲让康平来的原因,徐明哲说得没错,自己家里的事得先解决。
晚饭后,看老爷子精神不错,傅锦洲这么多天第一次坐在他跟前。
“你想说什么?”
老爷子以为他要走,脸上不悦,也不耐烦。
一辈子铁血手腕,从来说一不二的人,屡屡被自己孙子忤逆,却又没办法,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败笔。
傅振山已经向自己儿子妥协,沈淑更是宠儿子。
看到爷孙俩这样,两口子也不知道帮谁。
“爸,刚动完手术,别动气。”
沈淑在一旁劝慰,还是有私心偏袒儿子。
傅锦洲不慌不忙,“我们谈谈。”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傅正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孙子那张清冷坚毅的脸。甚至有着比儿子更甚的倔强和锋芒。
“你想谈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傅锦洲坐直了身体,目光坦然地迎上爷爷的审视。
“我可以按照您的心意,弃医从政。”
此话一出,病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淑手中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
傅振山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劝了儿子多少年,这小子都油盐不进,怎么今天突然就转性了?
尤其是这次手术,让他看到了儿子的实力。一个声名鹊起的顶尖外科医生,就这么放弃职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感到遗憾。
傅正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条件呢?”
他不相信这小子会这么轻易地妥协。
傅锦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两年。”
他竖起两根手指。
“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做出成绩,让您看到我的能力。”
“但两年之后,您不能再干涉我的任何事情,包括我的婚姻。”
“林家那边,您怎么交代,与我无关。”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傅正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小子,果然是在跟他谈条件。
“两年?”
他冷哼一声。
“你以为从政是过家家吗?两年时间,你能做出什么成绩?”
“那是我的事。”
傅锦洲毫不退缩。
“您只需要答应,或者不答应。做人不能太贪心,您不能既要这,又要那,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傅正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但傅锦洲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没有一丝闪躲。
良久,傅正缓缓开口。
“好,我答应你。”
“但如果你两年之内没有做出让我满意的成绩,就乖乖给我回来,娶了林家的丫头。”
“一言为定。”
傅锦洲伸出手。
傅正看着他,也伸出手,与他击掌为誓。
沈淑和傅振山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他们知道,儿子这是在为自己的未来争取机会。
但从政之路,又岂是那么好走的?
偏偏儿子是个认准了绝不回头的人,沈淑甚至有些感动他为了苏梨可以做到这一步。
……
平江大学,教职工宿舍。
苏梨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夜色如墨,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刚刚写完一章材料,这会儿有些卡壳。
本来是想放松一下思绪,但看到那个大槐树,苏梨心里凌乱了。
曾经有个人,一直默默望着她。
傅锦洲的脸在她脑子里渐渐清晰。
苏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驱散。
可越是想要忘记,某些不该去想的画面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过得好吗?
上次见他状态不是很好,人也瘦了一圈,不知道回去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让康平过去是做什么,他还会回来吗?
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闷痛,这几天她已经平静,白天积极上课。
闲下来就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并不断在图书馆学习。
看似已经风轻云淡,往事如烟,但心底的情绪还是被夜色轻易勾起。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苏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深夜的凉风让她清醒了不少,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转身回到书桌前。
坐下后,她弯唇笑笑,这样也挺好,说不定下次再见,傅锦洲已经结婚了。
夜,越来越深。
苏梨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
周三,邵庭安宣判的日子。
苏梨本来不想去,没想到好久没有露面的柳红梅一早就来等她。
柳红梅穿着一件崭新的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
苏梨看着站在门口的柳红梅,微微有些惊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
柳红梅看着苏梨笑笑,开门见山道:“苏梨,广播里说今天邵庭安宣判,我想亲眼看看他的结局。”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染着明显的笑意。
苏梨有些犹豫,离了婚她跟邵庭安就再无瓜葛,他的罪行自由法院来判定,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现场。
但柳红梅心里的恨并没有完全放下,“苏梨,我……我就想去看看邵庭安的下场,你陪我去好不好。”
柳红梅一个人不敢去,又实在找不到可以跟她结伴的人。
苏梨看着她犹豫了,这个女人,和她一样,都是邵庭安罪行的受害者。
她们都曾被那个男人欺骗、伤害,都曾在黑暗中挣扎、绝望。
对于柳红梅来说,邵庭安不仅仅是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更是她曾经全部情感的希望和寄托。
她心里的恨不跟苏梨不一样,苏梨经历过生死,她早已经对邵庭安死心。
而柳红梅她的感情在最浓烈的时刻戛然而止,还被最爱的人算计。她心里的恨需要时间来平复,所以需要一个见证,一个了结。
苏梨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陪你去。”
柳红梅柳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