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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欺负你,你打他几下怎么了?”陆珩才不管什么是非对错,他眼里池砚之就是对的,“我只会心疼你手疼不疼。”

黑檀木浓淡不一地逸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陆珩把爱意、抱歉、支持与信任接连说了很多遍,池砚之身体始终在打颤。

“是我打的……他没冤枉我。”

池砚之听不清陆珩在说什么,耳鸣缓解后是力气抽离,头颈不受控地向后仰去,又被稳稳托住。

乌黑的眼睛空无一物,永不停止的风雪消失了,如同一片从未被打开过的崭新世界。

沉默,冰冷,透着拒绝的意味。

似乎看着什么过往。

他又不求救了。

“打就打了,能被你打是他的荣幸,他得磕头感谢你。”陆珩俯身轻吻静止不动的睫毛,“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抓过手机翻了翻评论。

舆情公司已经不跟池韶安合作了,没了带节奏的水军,评论区被理智的网友占领。

极少几个相信池韶安的评论也被压下去。

热评写着:「如果你想证明什么,请发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不是企图靠一段掐头去尾的视频引导网暴。」

「这背景是在国外吧,看起来是几年前的了,如果真的是被池砚之霸凌了,为什么不早点寻求帮助呢?」

池韶安的引导性太强了,一次两次还好,总是反转之后已经没有网友愿意相信他。

相比之下陆珩发的微博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字字句句只是想为爱人讨回公道。

陆珩把那些相信池砚之的评论念给他听,直到池砚之闭上眼睛,烦躁地轻皱了下眉毛。

陆珩放下手机,舒了口气。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好。

缓了会儿,池砚之轻声开口:“是有原因的……”

他不太清醒,话也轻,不像说给陆珩听的。

似在回应那些相信他的声音,又似只是呓语。

说几句就忘记自己在干什么,停下来想一会儿。

意识是在飘忽,大脑也没在转,只有黑檀木不断渗透进他的身体。

陆珩从他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池韶安在国外玩得挺花。

那次差点沾染上危险的东西,被池砚之从灯红酒绿间拖拽出来。

池砚之从不打人,再坏的情绪也不会发泄在别人身上,他习惯折磨自己再短暂自愈。

可那时的池砚之没生身体上的病,尚存半点活下去的希望,池韶安差点再毁他一次。

要是池韶安真染上那种东西,所有人又会把责任扣到他头上……池砚之真是气急了才动的手。

下手很重,把那“病美人”打成了猪头。

动完手又觉得自己情绪不稳定,重新开始吃擅自停掉的药。

“……我不是救他……”池砚之说,“我是在救我自己。”

他不想再关小黑屋。

他宁愿因为揍了池韶安而被苏双双谩骂侮辱,也不想被关进锁了他十几年的小黑屋。

“我知道,”陆珩压下心里的抽疼,揽紧了怀里的人,“阿砚很棒,很乖,保护自己是对的。”

池砚之似乎没有要讲的话了,彻底安静下来,无论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应。

仿佛刚才的倾诉只是一场幻觉。

信息素和方才情急之下喂的镇定药起了作用,池砚之卧在陆珩的怀里,脸色白得透明。

陆珩一点一点暖着他的手,将人珍惜地抱着。

空调没开,他总觉得池砚之在冷,所以他热点也没关系。

空气静了一段时间,池砚之的手机响了,人被铃声惊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

陆珩把手机放进他的掌心,包着池砚之无力的手指,生怕他拿不稳砸到自己。

铃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有些吵,池砚之勉强凝神看清来电显示,手抖得厉害,接听键怎么都滑不下去。

确定他是要接这通电话的,陆珩帮他接了送到耳边。

池砚之视线没有聚焦,靠着本能说了句“你好”就不再出声儿。

对面说了点什么,池砚之没有反应。

陆珩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得不到回应又“喂?”了几遍,问池砚之:“我替你接?”

池砚之默许般闭上眼睛。

陆珩替他听完那通电话,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好的。”

怀里的人似乎已经睡熟,无声无息轻飘而脆弱地靠在陆珩的臂弯里。

挂断电话后陆珩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用自己的手机给助理小王发消息。

「出个差。」

池砚之这觉睡得不安稳,两条长腿伸直又蜷起来,一会儿就得挣扎着换个姿势。

是药物副作用。

陆珩把人塞进薄被里,给他按摩酸软无力的双腿。

晚饭时间他才醒,状态好了一些,似乎不记得那通电话。

陆珩扶他靠坐在床头他就温柔地望过来:“我又睡着了……”

“嗯,上午累到了吧,多睡会儿挺好的,”陆珩没有提起视频和电话,捏着池砚之的手指,“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池砚之茫然地怔了怔,有些想不起来上午都做什么了。但陆珩说他累,那就是累的。

他握住陆珩的手腕往自己身上带,按在胃脘:“有点难受,揉揉。”

还没开始痛,照往常这点难受不算什么,这会儿暖乎乎的小狗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陆珩尾巴一翘,十足乐意地凑过去帮他揉。

胃连个疼的机会都没有,池砚之舒服地眯起眼睛,抬手拨弄陆珩的头发:“长出黑色的了。”

陆珩把脑袋往他掌心里蹭:“你喜欢白毛还是黑毛的我?”

当然……

就不说都喜欢,让他急去。

池砚之回想起当年的黑毛陆珩:“白的吧。”

他有点刻板印象,总觉得白毛的小狗更软和,毛绒绒的,蹭起来很舒服。

陆珩就当他在夸现在的自己帅:“那我抽空再染一下。”

恰巧李端敲门说晚饭做好了。

池砚之拒绝了陆珩抱他的手,走到门边转头看见某只小狗垂头耷耳沮丧地站在床边没动。

无奈地解释:“我又不是不能走,抱来抱去像什么话。”

他又折回来拥抱他的小狗:“好啦,哄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