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堆积的尸山还在晃动，徐岚如临大敌，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冲到了林白请面前，把林白青挡在身后。
“什么东西？”
怪物尸体从尸山上纷纷坠落。
黑暗的空间之中，厚重的压迫感混着刺鼻的尸臭，向着两人扑面而来。
徐岚快速瞟了一眼身后的林白青。
按照林白青的说法，只要他们在持续观测这个空间，那这个空间就不会发生变化。
现在这堆尸山在两人眼前隆起……
说明它不是这个空间创造出来的。
它就是这个空间的原住民！
甚至是造成整个空间扭曲的罪魁祸首！
这个尸山一刻不停，向上不断隆起，没过多久，它就！！
……到了徐岚肩膀左右的位置。
不动了。
尸山晃了晃，上面那些怪物们枯干的手手脚脚像树叶般一起来回晃动。
它又停住了。
随后它小心翼翼地左右晃了晃。
似乎是在……
迷惑？
这个尸山……
怎么看上去有点木木楞楞的？
林白青从徐岚身边走过，一步一步走到了尸山面前。
徐岚赶忙喊道：
“林白青，小心！”
徐岚的喊声并未引起林白青的注意。
他已经开始上手了。
他用手放在那堆隆起的尸山上。
开始扒拉。
把尸体一个一个从尸山上拽出去，扔到旁边。
慢慢的，下面露出了什么新的东西。
似乎是粉红的肉色……
尸山下面有什么东西？
徐岚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就像挖宝一样，把宝藏上面的尸体一只只清理掉。
最后，映入徐岚眼中的，是……
一颗卤蛋？
不对，不是卤蛋。
是发霉的卤蛋。
这是一个肥墩墩的大肉瘤，肉瘤顶端长着长长的白色绒毛，附在它的身体之上。
它虽然圆滚滚的，但是有四只短小的脚……
现在，它正在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至少……它在做张望的动作。
能不能望见什么，徐岚说不好。
因为它没有眼睛。
不仅没有眼睛，它还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
没有七窍。
徐岚脑中一顿头脑风暴。
他从自己的所见所闻里，倒是找到了和这个相似的东西。
徐岚低声向着林白青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就是传说中的……”
林白青和徐岚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是的，这就是那个……”
徐岚：“太岁！”
林白青：“……”
“我要撤回刚才那个‘是的’，请允许我调整下我刚才的表述：
“不。它不是太岁，但你是真的棒槌。”
徐岚不解：
“这么大的肉瘤子，不是太岁？”
林白青摇了摇头，以手扶额。
他也注意到一个现象。
徐岚的智商也很薛定谔……
有的时候，觉得徐岚在自己身边，真的挺开窍了……
有的时候，又觉得徐岚七窍只开了六窍——一窍不通。
林白青也不搭理徐岚，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肉瘤子。
肉瘤子……似乎很害怕，他浑身发抖，立刻想要跑开……
转头就撞进了尸堆里，撞了个七荤八素……
动作还挺敏捷……
“那他是什么？”
林白青站起身子，看着倒在地上拼命扑腾着四只蹄子的肉瘤，笑着对徐岚说道：
“他是你祖宗。”
徐岚立刻回怼：“是你祖宗！你怎么骂人呢？”
“哪骂你了？他是上古帝鸿氏——也就是黄帝的儿子，而你是炎黄子孙，他不就是你祖宗？按辈分来说，你叫他一声二大爷，不过分吧？”
徐岚一惊：“黄帝的儿子！？那得多大了？”
林白青知道徐岚还是没想起来它是谁，只好把谜底托出来：
“那就让我给你介绍下，天地至淳、凶恶邪兽——
“上古四大凶兽：浑沌！”
旁边的浑沌刚刚把身子捯饬过来，艰难的站在地上，胖乎乎的身子带着杀马特的绒毛，左右哼哧哼哧乱转。
虽然没有五官，但是不知为何，徐岚还是能看出它浑身散发出的阵阵迷茫。
徐岚也迷茫了。
这玩意？
凶兽？
混沌？
“刚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它引起的吗？”
林白青点了点头：
“没错。”
“它……怎么做到的？”
“你一定听过这么一个词：混沌未开。”
“嗯……是的。”
“浑沌是天地至淳之兽。他没有七窍，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物体的交互，完全依靠模模糊糊的触觉，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的状态。所以它没有善恶，不辨黑白，不知曲直，无视因果。对他来说，世界就是一片混沌，而混沌之中一切皆有可能。除非有人破开混沌，就像盘古开天辟地那样，必须外力介入，混沌才会停止。所以，如果没有外物介入，对它来说，一切都将自由变化……”
等等。
徐岚不解：
“难道说，刚才这个空间的改变，和那个徐雅的出现，都……都不是它对我们的攻击？难道它不想攻击我们？”
“是的，他只是对我们的存在进行了对应的反应而已。但是由于我们意识中对外来之物天生便会带有戒备和恶意，所以，这些幻象对我们也带有戒备和恶意……”
徐岚仔细想了想。
“不对啊，那对它来说，万物可以自由变化，它怎么作用到这个地洞里的？”
林白青笑道：
“因为这不是地洞。”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就在它的身体里。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混沌的肠道中。”
在浑沌的肠道中？
徐岚看着旁边晕晕乎乎的混沌本尊。
我们和混沌一起在混沌自己的肠道里……
徐岚摇了摇头。
有点乱啊……有点乱……
徐岚目光扫过身边密密麻麻的怪物尸体。
“那它们这些怪物尸体……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混沌在千百年来，一直发挥的作用了。”
“什么作用？”
林白青正色，沉声说道：
“镇守四方，以御螭魅。”
……
上古四大凶兽：浑沌、穷奇、梼杌、饕餮。
《史记》有云：
“昔帝鸿氏有不才子……天下谓之浑沌。
少皞氏有不才子……天下谓之穷奇。
颛顼氏有不才子……天下谓之梼杌。
缙云氏有不才子……天下谓之饕餮。”
天下谓之“四凶”。
舜帝之时，世界魑魅魍魉，在神州附近，到处横行；世界异能充沛，异兽云集；对于华夏部族，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于是舜帝放逐四凶，镇守四方，以御螭魅。
四凶得令，千百年间，带着各自部族镇守华夏。
他们不仅抵御异兽，还阻挡着异界对现实世界的降临。由于他们的存在，很多怪物最后不得不从现实世界逃入异界；或者逃亡了世界其他文明，称王称神。
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四凶各自部族均已在连年累月的征战中消亡；除浑沌外，其他三凶也失去了踪迹，于历史中不再提及。
只有混沌躲在自己的身体里，保持着混沌未开的状态，存活至今。
……
“在上古时期后，异界和现实世界出现了与今天类似的脱离，它们之间的连接通道也变得稀薄且单一。浑沌守得就是异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这条小道。所以这些怪物才会进入浑沌体内，进入之后，它们便无法再无法离开，在浑沌的身体内，虚弱至死，而他们的死亡，就会给浑沌带来能量，维持着它睡眠所需的基础给养。”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寻找混沌呢？”
林白青叹了口气：“我是在寻找异界和现实世界的驳接点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现在异界再次脱离，就算是这个通道，也不再和异界相连。没有了逃进这里的怪物，浑沌失去给养，长此以往，它迟早会饿死。作为对我们做了那么大贡献的上古凶兽，它这种结局，我于心不忍……”
徐岚面无表情：
“说实话。”
林白青声情并茂的叙述被瞬间打断，迟疑片刻，林白青机械应道：
“……我是来寻找内景外显的办法和全自动防御机制的解决路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