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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明黄色茶盏不慎脱手,被一只素手稳稳接住,放回到皇帝手中。

朝轻耐心重复了一遍:“皇兄,我找到想要成亲的人了。”

“是哪家的公子啊,或者是小国王子?”皇帝看着自家堂妹浅笑不语的样子,道出了那个他最不希望的结果:“还是江湖中人?”

“不愧是我皇兄,一猜就猜到了。”

不等皇帝这口气喘匀了,朝轻就把一堆甜言蜜语砸在他头上:“皇兄,您还记得小时候救过我的那位婆婆吗?我看中的就是她的徒弟。”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皇帝简直不敢去想,语气难明道:“朕怎么听监察司的人说,四顾门的两位门主都已身死了。”

“所以才被我捡回来了。”朝轻托着下巴,满目憧憬:“皇兄,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个哥哥长得俊朗,以后要是能娶回来就好,现在他想安稳下来了,我当然不能放过了。”

皇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家孩子哪里都好,只有她看中的,何来那人拒绝的份!

“皇兄,你说日后要是他又想闯荡江湖了,我得派多少监察司的人看住他啊?您不知道,江湖上有许多崇拜他的狂蜂浪蝶,万一被谁叮了一口,我可不亏大了。”

皇兄不想知道!

“滚滚滚!现在,立刻,回你的昭阳宫去!”

“皇兄……”

“这是圣旨!”

等朝轻‘不情不愿’离开后,一旁当木头人的魏总管才敢走上前给皇帝换茶,却被皇帝制止了。

皇帝端起幸免于难的茶盏喝两口凉茶,压了压心火,也给被冲昏的脑子通了通。

“唉!”

一旁的魏总管听到皇帝这一声长叹,小心说道:“皇上,可是担心昭王殿下?”

毕竟谁都没想到昭王殿下离开两年,回来就突然要跟一个江湖人成亲。

“这孩子要是能让朕担心就好了!”皇帝没好气道。

这会儿他也转过弯了,方才那一通胡言乱语里也就成亲这两个字是真的。

若他日后还能有子,朝轻这个既是亲王又是手握重权的监察司指挥使的长辈,处境难免尴尬;可要是昭王王夫是个普通江湖人,那便是纯直的拥皇党。

若他此生只有昭翎一个孩子,朝轻就得扛起这大熙江山的未来,王夫是个江湖人,长时间内都没有姻亲钳制的威胁。

到时候,这个江湖人若是品性纯良,便可帮着朝轻执掌监察司,背叛的机率几近为零。

这些个念头几乎在皇帝脑海中疯长,难以抑制。

罢了,左右他的身体还算康健,撑上十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昭阳宫不到半个时辰,朝轻便收到了择日带人归京的口谕。

不枉她声情并茂地演上那一出,效率绝佳!

这一天后,朝轻在京城待了一个月,整日除了在太后和皇后那里敲敲边鼓,就是带着昭翎公主满皇宫的钻,美名其曰:探宝!

皇帝知道的时候都被气笑了,天下都是自家的,从小什么宝贝没见过,还用得着探宝!

但太后和皇后都坚定不移站在探宝的一方,皇帝也只能眼不看为净。

终于,中秋家宴后的第二天,朝轻奉旨离京。

皇宫中自然是响起昭翎公主惊天动地的哭闹声,但皇帝坚决不改。

如今只是个小魔星,要是朝轻不走,很快就被养成天魔星了!

……

云雾蔼蔼,竹林簌簌,飞鸟惊飞,慢步探寻。

“花花,你在劈柴?”

见到来人,一身深灰色棉衣的青年眼含深情,面露笑容:“你回来了。”

然后青年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向着家人炫耀:“我现在不仅会劈柴,还同师娘学会了烧火做菜,日后即便没有酒楼饭馆,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

迎上李莲花眼中的笑意与怀念,朝轻也想到了当初那条黝黑的烤鱼:“那我喜欢的菜肴可多了,难道你要一一学过去?”

有节奏的劈柴声并没有掩盖答案。

“有何不可。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今日,芩婆照往常一般给漆木山行完针,听到院中有人唤她,出去一瞧,竟是一对璧人归来。

“师娘\/婆婆”

家人团聚,这一顿午饭自然吃的丰盛无比,连着漆木山的床头,都放了一坛启开的美酒。

趁着李莲花去收拾饭桌,芩婆问起自己最担忧的事。

“婆婆放心,母痋已被我毁掉。”还顺带着毁掉极乐塔下的所有秘密。

“那就好,这种至邪至恶之物,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南胤也算是开国时,便注定了毁灭。”芩婆感慨了两句后,又被朝轻说的另一件事所吸引。

“师娘,花花。”

朝轻将刚过来的李莲花拉到身边坐下:“有一件事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下月在与百川院签订盟约时,我欲将单孤刀联合金鸳盟谋划东海惨案的事公布出去,但南胤的事需要暂时瞒着,以免打草惊蛇。”

朝轻这次归京,只将南胤皇室后人以邪术作乱的消息告诉了皇帝,并没有提及芳玑王和萱妃。

即便如此,皇帝也是震怒,为免突生波折,颁布朝廷密令,责监察司暗中探寻其据点所在,一经发现,就地格杀!

至于签订盟约的事,皇帝则是全权交给了朝轻。

其实朝轻也不想让百川院一家独大,但现在江湖上也没有足够的能相互合作钳制的势力,监察司也不能在这上面耗费过多精力,只能先这么做了。

芩婆也明白单孤刀暗中筹谋之事绝非整个江湖这么简单,一旦牵涉朝政,需要顾虑的就要多得多,所以她表达了赞同。

“朝朝,你行事自有一套章程,师娘只说一句,除恶务尽。”

李莲花没有说什么,反手握住手中柔夷:“我们一起。”

正事谈完,就该谈家事了。

芩婆知道朝轻要带着李莲花回京时,笑开了花:“好啊,相夷的身体状况只要不妄动内力便不会牵动毒素,又有朝朝你在身边,师娘可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相夷,这一路上你得听朝朝的话,不要乱来。”

李莲花原本还有些无措,听到芩婆的话后又有点儿无奈:“师娘,我知道轻重的。”

他的命是朝朝帮他抢回来的,又得无了和尚和师娘用心救治,他不会不珍重性命的。

他要留着这条命,等着师父醒来一家团圆,等着将单孤刀抓捕归案,等着同朝朝白头偕老。

第二日,一辆低调简朴的马车驶离了云隐山。

“我们得先去百川院,花花你打算换身什么打扮?当我的副使如何?”

虽然及时服用了忘川花,梵术的影响还是难以消弭,李莲花如今的身形倒是未曾大变,但容貌同过去只肖三分。

于李莲花而言,他与那些旧友相忘于江湖,已是最好的结局。

“副使就算了,朝朝要是不嫌弃,收我做个贴身侍卫如何?”

朝轻挑了下眉,安排人取来一套合身的飞鱼服,还有一张谛听面具,身体力行表达了不嫌弃三个字。

“快换上试试。当初铸造面具时,我就在獬豸和谛听之间犹豫了好久,最后干脆都打了出来,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李莲花抱着一包袱的衣衫,调侃道:“我怎么觉得,朝朝你是想换个身份好更神秘一些呢?”

咳,瞎说什么实话,她才没想过深更半夜顶着这样的装扮去抄家呢。

朝轻干脆推着人去房间里换衣衫,自己在外间批阅些公务。

脚步声传来时,朝轻给笔下的公文打上一个大大的叉号,红艳艳的,也不知道看到这封公文的人会吓成什么样。

“如何?”

大难不死,已是万幸,李相夷对于自个儿的容貌只希望正常就好,但如今心中难免生出些忐忑。

他照过镜子的,除了眉眼间存留几分过去的痕迹外,其余部位顶多称的上一句端正。

“没想到我家花花穿上监察司的衣服这么合适。”

她可是说真的。

一身飞鱼服完美勾勒出青年修长的身姿,清风朗月般的气质中和了玄色的冷硬,足以入画的眉眼初看只道平和,靠近时才觉其中风骨。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朝轻紧紧抱住自己的爱人:“无论你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华朝轻要携手一生的人。”

所以,不要担心,不要忧虑,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李莲花俯身回抱住朝轻的同时,悄悄拭去了眼中未曾流出的泪水:“我亦然。”

房间里温情脉脉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青年略带无奈的嗓音响起。

“朝朝,你的手……”

“我帮你看看尺寸合不合适,我的贴身侍卫可不能穿着不合身的衣衫!”

都是自己选的身份,认了吧。

半月后,普渡寺。

“方丈,有客到访。”

无了方丈到了禅房一瞧,只见是故人归来。

“两位施主,别来无恙否?”

李莲花摘下脸上的面具,笑道:“和尚你的眼力越发厉害了,什么都瞒不住你。”

见故友周身气息圆融,晓得他是寻得了治疗之法,无了方丈也是心怀甚慰。

“我姓华,如今并无外人,方丈不必一口一个指挥使的唤我。”

无了方丈笑呵呵地唤了一句:“华施主。”

至于本朝国姓为华,同他一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有何关系呢。

“两位这个时候来到普渡寺应当是为了同百川院的盟约而来吧。”

无了方丈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没想到李施主身上的碧茶之毒竟是云彼丘所下,当初东海一战后云彼丘前去东海寻找数日,最终力竭被纪汉佛带回,如今也是拒不受院主之位,请愿前往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驻守,只是院中还颇有争议,暂留在察音阁内,画地为牢。”

“呵,碧茶之毒乃天下第一奇毒,东海又是生死之战,他这么做同推李相夷去死有何区别,百川院要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会儿云彼丘早该入一百八十八牢受刑了!”

朝轻言语锋利,话里话外皆是嘲讽,无了方丈却也只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世间何来让苦主去谅解帮凶的道理,看来此次盟约之事,纵使能够善了,百川院也要吃上不少苦头啊。

……

“监察司到!”

纪汉佛三人起身迎客,可来的却是恶客。

“上次同时见到你们几个,还是同四顾门签订盟约之时,却不想两年过去,故人已逝啊。”

指挥使拂过腰间满是倒刺的长鞭:“还是那般憋屈的死在自己人手里,可惜喽。”

云彼丘下毒一事早已传遍了江湖,纪汉佛三人虽被下了颜面也是难以反驳,何况李相夷的死讯和些许遗物也是监察司帮忙送回,最后还是纪汉佛站出来。

“金鸳盟处心积虑布下重重圈套,最后也自食恶果,如今逝者已逝,我等门众也只愿秉承门主遗志,维护武林公义,指挥使此来不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这话说为时过早。不过纪院主有一句话说错了,金鸳盟的确是处心积虑,祸乱江湖,还不惜策反了云彼丘,可惜棋差一着,豺狼反噬,让单孤刀将这两个江湖门派玩弄于股掌之中!”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石水拔出佩剑直指那监察司指挥使:“你在胡说什么!四顾门的清誉容不得你这般污蔑!”

“老四!将剑放下!”纪汉佛心中焦急,有话好好说啊,一拔剑岂非直接交恶。

可到底是说晚了,已有一玄金长鞭甩出,抽上石水执剑的右手,血珠四溅下长剑被甩落在地,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劝诸位还是给自己留些脸面,本使既然敢说,便是有着确凿的证据,莫要不长脑子,丢了最后的骨气。”

朝轻拍了拍手,立刻有数名监察卫将人证、物证一一摆上。

“单孤刀私下主动约战金鸳盟三王,却让你们以为是金鸳盟撕毁五年之约,使得两方势力不死不休,后又假死脱身,欲回山弑师,若非两位前辈武功深厚,还真让他得逞。”

“几位若还不相信,大可去云隐山求证,可是有人要去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门主可是他的师弟啊!”石水不顾手上伤口,崩溃质问。

若非两位兄长说百川院百废待兴,正需要人手,在知晓云彼丘给门主下毒时,石水便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可惜她如今问的问题,能给她答案的人却不想说。

“想知道,便自己去查,本使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陪你们浪费。”

朝轻拿出先前的盟约,当众撕成两半:“鉴于你们如今的做法,盟约需要重新拟定,三日内本使要见到新的章程,否则一概免谈!”

六日后,百川院与监察司签订盟约,此后江湖之事归百川院裁决,百姓之事归衙门管辖;百川院审定的案件,监察司有权翻案干涉,但需要需指挥使或副使等阶的人用印即可

此盟约签订后在江湖掀起的声浪,远不及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假死脱身,背离正道之事来的响亮。

至此破刃榜上又添一人,曾经的四顾门二门主,单孤刀,江湖诸人,人人皆可诛之。

至此,东海之战的余波勉强平息,往后十年,仿佛整个江湖都陷入到休养生息之中,但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终将重起风浪。

这一次,谁又是那乘风破浪之人。

京城。

“殿下,扁州那块儿地又有人来问了,还是上次的那位乔小姐。”

几名宫人正在帮宫殿的人更换衣物,换下庄重朝服,择一袭银红团花纹锦衣换上。

方才还在朝堂上大杀四方的昭王殿下,收敛周身气势,便成了这人间惊鸿客。

“啧,倒是个执着的,安排人开始修建围墙吧,对外就说是修建昭王别院。”

十年前,四顾门分崩离析,门主李相夷身死,四顾门旧址所在的土地便成了无主之物,自是被朝轻以昭王之名收回。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要购买,其中属乔婉娩最为执着,价格也是一再提高,可惜了。

换好衣衫后,朝轻先去太后宫里检查了下金玉雪蚕的功效。

一年前太后旧疾发作,无法下床行走,朝轻和李莲花便想尽办法前往西孛国弄来了可断肢重续的金玉雪蚕,她在京城逗留时间过长,也是有着照顾太后病情的原因。

好一番不舍惜别后,朝轻顺着便道离开了皇宫,而她离开的消息也很快呈递到了御前。

“走了?”

“是,这会儿应当已出了城门。”

皇帝又打开一本奏章:“走了也好,朕也能好好收拾一番这些大臣。”

过去在朝堂上他都是唱红脸的那个,如今也该唱唱白脸,给孩子们铺一铺路了。

何况,朝轻去了江湖,怕是也得不了闲,还有监察司的差事。

他们兄妹俩的劳碌命啊!

想到这儿,皇帝觉得某个江湖人更顺眼了一点,只有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