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夏日荷花,红粉辉映于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上,看似近在眼前,清风拂过,才觉距离之远。

“方少爷,可看够了?”

本想溜走的方多病只好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不扰指挥使赏花了。”

刚才还在莲池边同姑娘交谈的人顷刻间就来到方多病身后,搭在肩膀上的手像是铁钳一般,让方多病想跑也跑不成。

“近来京城中有一传言,说方少爷是被昭翎公主吓到逃婚的,这圣旨未下,流言四起,方少爷难道不该为此负责?”

方多病一下子炸了毛:“我是不会当驸马的!”

他只是在老爹告诉他圣上有意择他当驸马时就跑了,到现在都没回过京城,哪里知道竟然传成了这样。

“那…那本少爷去向公主赔罪?做别的也行,只要不让本少爷做驸马。”

方多病没想着讲理,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但底线也半步不能退!

“旁的事……什么都可以?”

方多病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朝轻睨了眼方多病腰间刑牌:“刚才同我交谈的是金满堂的义女,芷榆小姐。她是来告发金满堂的违律之举,但这件事不能由我来扯出,就由你去吧。”

一听是案子,方多病立刻拍着胸膛答应下来:“维护武林公义,我们百川院在所不辞。您尽管说吧。”

“今晚守在金满堂寝居,保护芷榆,顺便不要让金满堂死了。”

方多病有些没听懂:“这同芷榆姑娘有什么关系,董羚不是说要杀了金满堂吗?”

朝轻其实早就听到了方多病的脚步声,但还是故意逗他:“你什么都没听到?”

方多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告诉你也无妨,这件事有一部分由你们来解决更方便。芷榆是金满堂培养的药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取血,本使要知道他取血的根由。”

……

傍晚,金满堂寝居。

正在做梁上君子的方多病闻着底下的香味刚有些头晕,就被李莲花一根针扎醒。

李莲花做口型道:人来了。

方多病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然后向下看去。

芷榆推门走了进来,面上是沉默麻木,坐下后直接伸出了手腕,上面是一道道刀疤。

正在金满堂取刀之时,坐在椅子上的人换了。

“你……”

笛飞声浇灭了香炉中的香,持刀威胁道:“取完血你打算去哪?带我过去。”

金满堂根本没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何时出现的,也顾不得担心芷榆去了哪:“英…英雄,董羚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

横在脖颈上的刀深入三分,耳边响起的声音不亚于阎王点名。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金满堂只能拿起柜子上的一把断梳,打开了密室大门,待他们两人进入密室后,芷榆忽然推开门,大声呼救。

“来人!有刺客!”

刚打算下去的方多病:……

怎么还擅自加戏!竟然还不告诉他!

此时笛飞声从地道飞出,直接一个手刀打晕了芷榆。

方多病和李莲花也从梁上跳下,一行人绕了一圈装作被叫声吸引来的人,就是方少爷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用问,肯定是那个指挥使做的,竟然利用他!

匆匆赶来的管家金满宝见到屋里竟然多了三个,一脸震惊是藏也藏不住。

方多病心中生疑:“金管家,李神医已经为这位姑娘诊过脉了,只是被人打昏,并无性命之忧。”

“是…是吗?多谢李神医”

金管家勉强镇静下来,眼神却不住地向着打开的密室瞧去:“刺客闯入,在下得赶紧去寻找老爷,还得检验损失,就不留……”

“就不如何啊?”

已经是该入眠的时候,但这一会儿山庄里的人来的还挺齐全。

看到闯进来的一大批人后,金管家险些就绷不住了。

朝轻只当没看见,派了两个人守着已被挪到榻上的芷榆,随后就向打开的密室走去。

“指挥使!这是我家老爷的密室!即便是您也不能无故擅闯啊!”得了某人眼神指示的金管家立刻忠心耿耿地守在了密道口。

“本使受邀前来缉拿刺客,如今你家老爷都不知是死是活,你还在这儿拦着。”

朝轻抽出腰间长鞭:“莫非是你同刺客里应外合谋划了此事,如今又在这儿拖延时间。”

唰!

响亮的破空声令在场的许多人都忍不住闭眼,就在这个时候,朝轻甩开金管家,带着人向密室闯去。

方多病三人落在最后,趁着机会,方多病赶紧问道:“阿飞,金满堂呢?”

“密室。他想将我反锁其中,被我踹了进去。”说完,笛飞声斜睨了一眼李莲花。

李莲花回了个眼神:第二个要求,算。

等到了密室,两败俱伤的金满堂和董羚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怎会如此?”

“不是说董羚是来杀金庄主的?怎么会关在这。”

“该不会真的有人……”

监察卫已将周围团团围住,金管家也只能扑到金满堂身上痛哭,一口一个老爷您怎么了,险些没真让金满堂断了气。

看着金满堂脖颈上的一刀,朝轻心中略有诧异。

没想到这个董羚被关了这么久,还能做到这一步。

金管家被两名监察卫强行拉开,朝轻冲着地上的金满堂抬了抬下巴:“李神医,公羊先生,烦请你们二位替金庄主治一治吧。本使瞧着,金管家用力虽猛,但金庄主却不愿咽气啊。”

“至于这个董羚……”

此时董羚突然呻吟出声,嘶哑间满是痛苦,简凌萧主动上前为他诊治,取出银针扎向几处大穴后董羚的症状有所缓解:“是树人症,已经有几年了。”

“树人症!金庄主身上的皮肤……”一旁站着的关河梦惊呼出声,将众人注意都引向金满堂。

公羊无门脸色沉重,并无作为,倒是李莲花取了银针吊住了金满堂最后一口气。

“的确是树人症,只是这病症十分罕见,怎么董羚和金庄主都染上了。”

一旁的简凌萧收了银针,说出了一个消息:“亡妻也曾患有树人症,她去世前曾告诉我自己是元宝山庄先庄主的女儿,在下猜测这种树人症应当是金家世代相传的病症。”

朝轻无视掉方多病那快要喷火的目光,吩咐监察卫将所有人都带上去问讯,又安排人将这密室严加看管起来。

很快,密室里只剩下了几个人。

笛飞声本来也想走,却被方多病一把拽住。

“你是故意的!这件事是你一手策划的!”

朝轻倚着身后的夺宝柜,漫不经心道:“方刑探怕不是糊涂了?金满堂的伤可是董羚做的,本使不过是听到呼救声赶来。”

“倒是这个金满堂,动用私刑,谋财害命,做那些黑心生意挣来的银钱都成了他这元宝山庄的一草一木。”

朝轻收回长鞭,缓步走向出口:“方少爷,莫说金满堂如今没死,单凭他触犯的律例,我监察司便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去年鲁州洪灾,金满堂他买通赈灾官员,将赈灾钱粮发放的日子延后三日。你可知这几日有多少难民卖身为奴,卖儿卖女,又有多少良田被金满堂收入囊中。”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了方多病心上,怒火尚未褪去,一股羞赧和罪恶感又涌上心来。

“大熙律例……”

朝轻已走上了三层台阶,回首睥睨,脸上的獬豸面具在灯火跳跃下宛如活过来一般,气势骇人。

“金满堂他不知律法?还是当初的玉红烛和宗政明珠不知律法?”

“方多病,方尚书有你这么个儿子真不知冒犯了哪路神仙。”

朝轻离开后,笛飞声没耐心在这儿待着,不知道去了哪儿,李莲花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

“有些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方多病抬起一双憋红的眼睛:“李莲花,你知道什么?”

“等回去再同你说。现在我们该出去了。”

注意到四周虎视眈眈的监察卫,方多病也只好先行离开。

而密室外,董羚已经被救醒,见这么多人在场,立刻将自己的冤屈诉出。

“……一时周转不开才去当铺当了,可等我拿当票去赎时,姓金的却将泊蓝人头据为己有,还不惜关了当铺!无论我如何恳求他都不松口,我只能铤而走险逼他将泊蓝人头交出去,却不想被他关在密室里等死。”

董羚卷起衣袖,露出臂膀上的宛如树皮的皮肤:“泊蓝人头本就是我的,他金满堂靠着泊蓝人头治好了病,我凭什么不能!”

朝轻已查验了董羚递交上来的当票,闻言开口打碎了他的期望:“本使已调查过,金满堂的树人病是靠着各种珍稀药材浸泡出的人血,配合着泊蓝人头常年饮用才能压抑。

“这种法子你做不到,本使也不会容忍,但看你也是苦主,等百川院的人将你的罪行审结,本使会安排人为你引荐擅治树人症的大夫。”

听闻有治病的希望,董羚神情激动,连磕了几个响头;好在简凌萧及时帮他施针,才没让这人又昏过去。

朝轻两指夹起桌上的那封恐吓信,展示给众人:“金满堂关押董羚一月有余,本来是想饿死他,却有人给他送食,还有人以他的名义寄出恐吓信,看来这幕后之人对元宝山庄的事了解的很清楚啊。”

“指挥使,这是江湖中事,理应由我们百川院管辖!”方多病站了出来,同坐在上首的朝轻强硬对峙,李莲花没有阻拦他。

单孤刀的事牵扯过多,而方多病作为他唯一的血亲,没办法不被牵涉其中。

所以方多病想要保住自己,保住方尚书和天机山庄,他必须凭借他自己的心性和本事让朝朝改变主意。

这十年来,涉及朝堂争斗的事,李莲花从不干涉朝轻的抉择,也不会以自己的意志左右朝轻的计划。

人心易变,他自己可以相信,可以赌,但不能让朝轻陪着他一块儿。

见到站出来的方多病,朝轻对于他的印象又好上一点儿。

如果这小子日后能大义灭亲,那她也可以稍微改变下计划,揭穿单孤刀的身份,让芳玑王和萱妃的幼子在百年前出逃时就已死去。

朝轻一直计划的都是让单孤刀以南胤皇室和大熙皇室的血脉的身份死去,那样会更加安全;只是方多病的身世也会让皇兄对方家和天机山庄产生忌惮,甚至说在退位前斩草除根。

这件事她在查出方多病身世时就已想到,也一直都是漠视的态度,在来到元宝山庄前她的态度依旧未改。

单孤刀的隐患早在十年前就有了,她和婆婆想保全李莲花,自然先下手为强;传的满江湖都知道的消息,天机山庄和方家自己不深入调查,难道她还要亲自上门不成。

朝轻觉得自己足够善良了,要是想用方多病的身世去要挟天机山庄和方尚书,简直不要太容易。

一手养大的堂妹和收养谋逆后裔的臣子,皇帝会信哪一个?

“给你两天的时间;查不出,这桩案子便归监察司审结,同时本使会向百川院发函,要求取消你的刑探身份,以抵消浪费的时间。”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苛责,但方多病还是答应了。

好啊,那就让她看看方多病的表现,到底能不能让她修改计划。

时间已晚,想要查案就该养好精神再去。

李莲花强行送心神受创的方多病回房:“休息三个时辰即可,不然你要是脑袋发晕查错了方向,岂不是浪费更多时间。”

方多病现在宛如一朵角落里的蘑菇:“李莲花,你之前想同我说什么?”

“我想说,这位指挥使知晓你的身份,不会用这种事骗你;这种解决起来少不得要经方尚书的手,万一掺假,朝中政敌都不会放过。”

方多病的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但我不是为了这个……”

李莲花倒了两杯白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方多病:“方多病,我不懂朝局,但我知道若朝中无人,金满堂瞒不了这么久。”

“如果按着你说的送去百川院审理,或者押回京审理,这个人难道不会出手阻挠?”

会。

有很多办法的,比如献上全部家财保命,或者寻个由头延后处斩,然后慢慢营救……

方多病的策论学的不好,但他读过许多史书。

李莲花说这些不是为了帮谁开脱,他只希望方多病面对这些事时能多一些理性,不要像当初他一般。

“我想,金满堂的伤应该连那位指挥使都没想到,董羚被关在密室这么久,又身患树人症,即便是有人送食,实力也该大打折扣了;只能说他也是被金满堂逼极了。”

说完这句话,李莲花喝了口白水润喉。

师父师娘辛苦了。

教导孩子可真不个容易的活。

这小子心心念念的师父是李相夷,跟他李莲花何干,真是自找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