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沉静,却透着一丝坚毅的冷光:“我明白,爷爷。”
这是他第一次被父亲叫进来参加会议,他很清楚,这是父亲有意培养他。
他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他要像父亲一样,为家族守住这片江山。
傅老朝孙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傅祈年,心里有些许安慰。
他知道,傅祈年一定能将傅家带得更远。毕竟,这不仅仅是为了家族的未来,更是为了傅祈年自己的未来。
*
他挥了挥手,让阿旺和傅北辰退下,书房的门缓缓合上,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檀香和茶香交织的味道,透着几分宁静,却也带着几分压抑。
傅老静静地凝视着傅祈年,沉默中藏着岁月沉淀的重量。
刚才看见傅北辰站在书房里,他的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想起了自己十岁时站在这里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是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听着父亲与长辈们商议家族的未来;后来,傅祈年十岁时,也是一样的情形,少年稚嫩的面庞在书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傅家,总是这样,代代单传。
这个家族不止要防着外人,若是他们这一支断了男丁,傅家的旁支立马会趁势瓜分他们的家产,那些平日里客客气气的族人,也绝不会手软。
傅老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知道傅祈年离婚的事,是在他抱着傅明珠回来的那一刻。
时间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本不想再提,但刚才看着傅北辰站在书房里,孤零零的模样,与当年的自己、与当年的祈年,何其相似。
他心头一紧,终于还是开了口。
“阿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娶个老婆吧。”
傅祈年神色微动,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但依旧沉默不语。
傅老看着他,眼神透着一丝深深的担忧,“为了傅家多一重保障,我们这支一直都是单传,你也二十九了,还年轻,这么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墙上老旧的钟摆滴答作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傅祈年沉默地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已经微微泛凉,他抬眼看向傅老,目光深沉,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一老一少的对视之间,藏着许多说不出口的沉重。
*
从书房出来,傅祈年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最终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夜色寂静,院中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冷辉。后院的灯还亮着,透着一丝温暖的气息,阿旺一家住在那里。
傅祈年想喝酒,他知道,阿旺不会拒绝。
推门进去时,高大叔正坐在堂屋里翻着老旧的报纸,见他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起身相迎:“少爷,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傅祈年径直入座,嗓音低沉,开门见山:“高叔,我想喝酒。”
高大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你能喝?”
傅祈年神色平静,难得地耐心解释了一句:“可以,明天是我的休假,今晚喝了没事。”
高大叔这才点头,笑着说道:“行,我去叫阿旺来陪你。”
没过多久,阿旺晃悠着进来了,脖子上那抹暧昧的红痕格外醒目,傅祈年眸色微沉,视线淡淡一扫,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这小子刚才还和他一起在书房谈事,也就比他早走了半个小时,居然一回家就抱着媳妇啃上了?
傅祈年心里莫名有点不爽,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女人的原因吧。
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就给阿旺倒了满满一杯酒。
酒杯清脆地碰撞,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微微晃荡,带着一股醇厚的麦香和微微的辛辣气息。
傅祈年目光淡淡,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陪我喝。”
阿旺爽快地端起酒杯,一口闷了,随后被辛辣的酒气呛得咳嗽了一声:
“少爷,老爷说什么,让你心情不好了?”
“没。”傅祈年淡淡吐出一个字,朝他的粗脖子瞥了眼,继续给他倒酒,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阿旺喝着喝着,渐渐有些晕了,眼神开始飘忽,舌头也有些打结,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少爷,我告诉你个灵异的事……”
傅祈年挑眉,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事?”
阿旺凑得更近了一些,神色有些古怪,压低声音道:
“我做梦的时候,老是梦到一个胖女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跟要吃人一样!”
傅祈年目光微闪,心里莫名地被逗笑了,但面上依旧沉稳:“然后呢?”
阿旺抿了一口酒,眼神迷离地回忆着:“然后她对我说——阿旺,你哪来的钱!”
傅祈年差点没忍住笑,嗓音带着点揶揄:
“梦里都有人问你钱的事,看来你平时亏心事没少干。”
阿旺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解释:“
少爷,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她还说汉堡店不知道配方,就让K去挖掘!”
傅祈年挑眉,目光玩味地看着他:“所以?”
阿旺眨了眨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一拍桌子:
“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少爷,你听我说,那时候我刚帮太太在京城买了四合院,去吃饭的时候遇到的。”
“那女人很胖,走路的时候身上的肉都上下抖动,但关键是,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太太!”
傅祈年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同刀锋划过夜色。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原本只是随意听听阿旺的醉话,但“京城买四合院”这几个字,狠狠撞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明月离开的时间点。
他蓦地抬眼,眸底暗潮汹涌,盯着已经醉得摇头晃脑的阿旺,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压迫感:“你刚才说什么?京城,四合院?”
阿旺被这股气势一震,迷迷糊糊地睁大了眼睛,努力回忆着:
“是啊……那时候我去京城帮太太买房,刚办完手续去吃饭,就遇到那胖女人……她真的很胖,脸上那粉扑得跟糯米糍一样厚……但她的语气……啧,太像太太了,很刻薄,好像我偷偷花了她的钱!”
傅祈年的指尖微微收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隐隐绷起。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在胸腔里翻涌,仿佛某种深埋的情绪正在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他这些年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妖女肯定已经去轮回路上了。
但现在——
傅祈年猛地放下酒杯,瓷杯磕在桌沿,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
他的眸心一亮,压下心底那一丝隐隐的激动,嗓音里难掩急切,“那胖女人,长什么样?
阿旺皱眉想了想,手指在空中比划:“个子不高,肉多,腰粗,脸也圆,就是那种……一走路身上的肉都在晃的类型。”
傅祈年的瞳孔微缩。
这和明月以前的身形完全不一样,她是纤细小巧的,腰肢柔软得像水蛇,眉眼妩媚勾人,和“胖”完全搭不上关系。
但——
如果她没死呢?
如果她用了什么手段,改头换面,以另一种身份活着呢?
也不是不可能的,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去轮回!
所以.....明贺之的媳妇才会生儿子,而不是女儿,因为那妖女还在人间!
傅祈年突然就理清了思绪,他十分肯定明月还活着。
而且,以她的尿性应该还活的不错,才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