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地下青铜神树，跨不过的门8
堵住通道，陆煜双腿分开，整个人大马金刀坐在原地。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龙骨弯刀，一抹抹鬼血蘸在领口，腾起煞气。
陆煜的双眼笔直，平静。
对面无数穿着古衫的倒影全然清晰地落入那双乌沉的眼眸。
无数人一样的黑影，立在第一节青铜车厢。
这群人影用很阴冷的视线与陆煜对望。
车厢内没有灯，却有好些月光，照着人们森冷的神情，照着它们身上大半已变黑的红衣，照出领口下隐约可见的白骨。
一条条黑色的车钩，连接着两节新与旧的车厢。
哗啦一阵微响，有人拖着身体一步步靠近车轨。
灰白的面孔飘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
一抹月光升了起来。
月非天上来，月自刀中起。
所有阴魂眼中明亮起来，它们看见一蓬银色光华！
石破天惊的刀光闪现，那自车厢走来的黑衣阴煞左肩霎时溅出了一抹血光！
甚至连刀的影子都没见到，那黑衣就随着破碎的衣衫一分为二，断面平滑的身躯化作黑色流液坠落下去。
哗啦。
一滩刺鼻腥臭的液体，和着纸屑般的皮囊落地，被行走的车厢碾过。
哐哧哐哧。
青铜列车一片黑暗，景物难辨。
有多少鬼物没有见过月光，却看见冷月升了起来。
转眼，月沉、银光敛，已是带走了一名黑衣。
阴煞骚动起来。
但陆煜却是无动于衷。
陆煜的背脊挺得笔直，鞋尖抵在青铜与白银之间一条钩索之上，他的唇线平直向下，他的意思简单明了。
旧时代的幽魂们看懂了。
但它们并不同意。
后排打开的车厢里，再度有一道道身影，拖着自己随时会死的身体一步步靠近。
所有冰冷的阴煞，皆是抬起黑沉沉的眼。
它们的眼神让人无端联想到了一头头正磨着牙齿淌出涎水、准备越境杀伐的凶狼。
陆煜不会让开。
它们不会放弃。
陆煜握住白的发光的刀柄。
月亮再度升了起来。
地面有寒冷的气流翻涌，凝霜。
唇线吐出白气，《冰火两仪无极呼吸法》由纯阳转为纯阴。
舞出寒意冷月的瞬间，陆煜垂下双目，对掌中那枚不断破解列车控制权限的人工智能轻声说，
“交给你了，快一点。”
……
上一秒吴兑还赤手空拳，像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下一秒，当高铁空调系统打开，他忽然嘴里全是又苦又涩的味道，放下高举的拳头，整个人浑浑噩噩不辨方向。
脑子里的记忆宫殿迅速坍塌。
能回忆的上一段记忆，是14岁那年。
14岁的吴兑跟着一群少先队员来到警犬基地荣誉墙，面前一个戴黑帽子的叔叔正拿着话筒，大声介绍功勋犬只。
他这个时候才初二，梦想是养一只退役警犬，可等他一眨眼重新看见世界，却没想到自己的手里竟然会牵着这么一个跟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玩意儿——
这家伙，有惨白的脸，漆黑的眼，密集的坑洞，潮湿的寿衣。
两人对视一眼。
头盔对黑眼，同时吓了一跳。
湿漉漉的水迹顺着乌黑发梢滴下来，小孩鬼不吭气，舔了舔白得都泛青的唇角，它只觉得手里这个人贩子大哥哥的手捏得它手骨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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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兑后牙寸寸咬紧，他打了个尿惊，视线瞥到四周密封黑笼子。
一条字幕突然划过
【你可以在头盔内安全说话】。
吴兑立马按耐不住爆发了一阵尖锐的公鸭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有没有人啊。
他牵了个鬼啊！！！！
鬼的小手带着森冷的寒气，透过骨髓。
吴兑闻见细细的香灰纸钱味，他哆哆嗦嗦往后一探，整个人头皮发麻差点跳起来。
他背着好多鬼。
背后有一只又一只惨白的、缠满黑炁的发青鬼手，搭在他的脊柱、肩胛、腰尾……像是有一个个看不见的魑魅魍魉，排队牵住了他的衣袖。
怪不得他周围这一块都没有站人。
因为他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啊啊啊！！
吴兑喉咙哽住了，牵着一个鬼，又有看不见的鬼背在身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只是一个初二的怕鬼少年而已，现在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不过旁边还有比他更害怕的人。
李薇头盔里的两只眼睛露出来，一双清澈双眼溢满恐惧。
她看到了周围的地铁。
好多人。
有人垂着舌头，有人抿着嘴巴，有人抬手扇着风。
远远看过去，好像很正常。
可是离得最近的一批人，眼球突出，突出到球体已经挤开眼皮掉了出来。
鼓出的血管像是蛛网拉扯着末梢，才不至于啪嗒一声把两枚过于突出的眼珠子掉在地上。
人类显然不会有这样的眼球，也不会有那样的嘴巴。
人的嘴不会是裂开的，不会是扩唇——不会增殖的嘴唇肉嘟嘟的，几乎拉扯到了耳根后面。
像被剥皮的青蛙穿了张人皮。
李薇：“……”
李薇对世界的概念还停留在2020年，这一年她10岁，在过清明节。
纸盆里给爸爸烧完纸，一阵风吹起眯了眼睛，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她是进入什么无限流副本了吗？
一群蛙人在车厢里挤着，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全然身处在一个熟悉而安心的世界。
它们有的低头看破碎的手机屏，有的握着手心里的钢笔一直猛盯，像是挤在春运车厢里的青蛙人罐头一样，这是再正常不过，再美好不过的一天。
顺着头盔破开的大洞，外面的风呼呼往里面钻。
李薇闻到了水的腥臭味。
有几秒钟的功夫，李薇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其他蛙人，只默默听着耳边电流声中，传来的回音。
【有人吗？！有人吗？】
【里面的字说可以在头盔里交流，你们都是我的同伴吗，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是人类大喊时的回音。
李薇想了想，翻了翻口袋，忽然抽出一张泛红的纸。
往两侧一拉，撕不破，她抬手顺势堵住了头顶上的洞。
正准备显化死亡预告、等待武者跪拜、求饶的血皮书：……
@#￥%&*！
真不愧是邪恶地囚人，十界亵渎者的徒弟！
在头盔里大喊大叫的人，自然是吴兑。
他震惊了好一会儿，用力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