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索命不吭声,公子心里犯了嘀咕,还以为索命是因为这一年没在,错过了赚钱的大好机会,心里有些不平衡。
公子又道。
“咱们这些人都是没爹打没娘疼的,钱这种东西,就是个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你以后要是手头紧,需要钱的话,啥时候跟我说都行,十万八万的,对现在的咱们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索命听了这话,颇为诧异,直直地看着公子,道。
“十万八万?照你这么说,你也发财了?”
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以前大家都差不多,这才一年不见,公子居然阔绰到这种程度。
公子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表哥跟个大喇叭一样,急不可耐地插话。
“那当然了,公子现在老有钱了!”
索命把目光转向表哥,接着道。
“那……春来赌坊还在开么?公子现在在干什么?”
他对以前熟悉的事物和伙伴的变化充满兴趣。
表哥立马又接茬道。
“赌坊啊?赌坊还在开着呢!不过公子现在没在赌坊帮忙了,人家现在在老街做生意,当老板了,风生水起啊!”
公子脸上笑意盈盈,如同春日暖阳,透着股热络,忽然抬手朝着索命丢过去个什么东西。
要是换做素不相识之人这样冷不丁地朝索命扔东西,索命肯定会瞬间如临大敌。
他一定会迅速侧身躲开,紧接着利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砍对方。
可扔东西的人是公子,在索命心里,公子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值得毫无保留地信任。
所以,索命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稳稳伸手接住飞来之物。
低头一瞧,是根叶子烟,索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将叶子烟叼在嘴上,动作娴熟地掏出火折子点上。
他深吸两口,烟雾从口鼻缓缓溢出。
公子原本饶有兴致地看着索命,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索命点烟的瞬间,他神色一愣。
紧接着,他又从兜里摸出一根叶子烟,伸出手指,指向叶子烟根部的一个红色印花。
那印花是个小巧玲珑的弥勒佛爷图案。
公子指着那图案,语气中难掩自豪,眉飞色舞地对索命道。
“我现在倒腾叶子烟,这种带弥勒图案的,都是咱们做的。厉害吧!这图案可是咱的独家标志,市面上独一家!”
公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叶子烟,眼神紧紧盯着索命,就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满心期待着索命的回应。
索命静静地听着公子的话,脸上神色未变,只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说完后,他又继续悠悠地抽着烟,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说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夸赞这带着弥勒图案的叶子烟味道好呢?还是在认可自己如今叶子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呢?可能除了索命自己以外,没人知道。
三个大老爷们儿正搁那吹牛打屁,侃大山侃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正热闹的时候,李兰端着碗筷,脚步轻快地走进屋来。
她一瞅这仨人还在那唾沫星子横飞地闲扯,假装生气,小嘴一撅,嗔怪道。
“好啊,你们几个光想着吃,都不晓得搭把手啊。快来俩人,跟我去厨房端菜!”
虽说李兰说只要俩人去帮忙,但这仨一听,一下全站起来了。
表哥和公子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一边就往门口走。
索命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不过也跟着起身,自然而然地和他俩勾肩搭背,一块儿朝着厨房走去。
要说那天李兰到底炒了几个菜,公子后来咋想都记不太清了。
因为他们这顿酒,从大白天就开始喝,一直喝到晚上,月亮都挂上树梢了,还没停。
等晚上过了,天又亮了,他们还在那喝呢。
只要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快没了,或者菜一凉,李兰就跟不知疲倦似的,立马又跑去厨房炒菜。
她一趟一趟地,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始终带着笑,仿佛只要索命吃得开心,她就满足了。
公子年少的时候,就总听身边有人说自己不会喝酒,或者不爱喝酒之类的话。
每次听到这种话,公子也不反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不置可否的笑容。
在公子心里,他觉着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不会喝酒的男人。
那些说不会喝、不爱喝的,依他看来,除了当时的人不合适以外,其他只不过是还没到那个时候罢了。
在欢乐,悲伤,有苦难言的时候,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四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端起酒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这一年的时光,就像一个装满故事的匣子,打开后,各种事儿如潮水般涌来,感觉怎么聊都聊不完。
索命吃着饭,听着众人说话,偶尔抬起头来喝口酒,应答着大家的话。
而李兰,表面上也跟着聊天,可眼神却时不时偷偷地看向索命。
她的目光里,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眷恋,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只对着索命这颗月亮散发光芒。
表哥也没闲着,看起来在主导侃大山,可目光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悄悄落在李兰身上。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饱含深情,却又夹杂着无奈的深意。
这一切的细微举动,都被公子看在眼里。
公子心里明白,在表哥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是放不下李兰。
那份感情,就像一根扎在心底的刺,时不时地刺痛表哥的心。
然而,李兰的心早已全系在了索命身上,这一点,表哥再清楚不过。
他深知,感情这种事儿强求不来,很多时候,只能痴痴地看着李兰,将这份情愫深埋在心底。
这种很爱很爱,却又爱而不得的感觉,就像一杯苦涩的浓茶,入口的瞬间,苦味在舌尖蔓延,慢慢渗透,一直渗透到心底。
表哥只能独自品尝这份苦涩,把对李兰的爱,化作一次次默默的注视,和那欲言又止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