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红莲烬海锁前尘》
归墟海市的核心在业火中显形时，苏妙灵脚踝的青铜锁链突然熔成血水。
在那滚滚翻腾、冒着气泡的猩红血浆之中，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心魔那狰狞扭曲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只见它慢慢地从血浆里探出半截身子。
心魔身上那件原本艳丽的赤色襦裙此刻竟如同活物一般，迅速地蠕动变化，眨眼之间便化作了无数条如红莲般鲜红的根须。
这些根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缠绕住女子纤细的腰肢，仿佛要将她彻底束缚在此处。
与此同时，心魔那双染着鲜艳蔻丹的尖锐指甲猛地刺向女子的颈间动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只听心魔阴恻恻地笑道：“姐姐啊，你精心布置的涅盘阵纹眼看就要被这熊熊烈焰烧穿啦，莫不是如此着急赶着去黄泉之下与你的师尊相见？”
听到这话，女子的双眸瞬间燃起怒火，她怒喝道：“你这孽障，休得提及我尊师之名！就连他的一丝灰烬，也绝非你这种肮脏之物所能配得上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溯光刃闪烁出夺目光芒的刹那，女子奋力一挥手中利刃。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断裂之声响起，那些死死缠住她腰肢的红莲根须应声而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根须被斩断，三百六十颗散发着幽幽寒光的星辰骸骨突然从虚空中急速坠落而下，宛如一场璀璨的流星雨划过天际，直直朝着地面砸来。
心魔脚踩着汹涌澎湃、鲜红如血的巨浪，缓缓地向后退去，最终稳稳地站立在了那堆积如山的惨白骸骨顶端。
她身上原本华丽的裙摆此刻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随着夜风肆意飘动着。
而在那破碎的裙摆之下，赫然露出了一张与苏妙灵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这张脸上充满了狰狞和扭曲。
心魔的眉心处，一朵鲜艳如火焰般的红莲印记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有银色的血液从那印记之中流淌而出，顺着她苍白如雪的脸颊滑落，宛如一道道血泪。
她用冰冷且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想当年，就是你这个狠心的家伙，竟然将我封印到了归墟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哼，不过你可别忘了，当你重塑这具身躯的时候，可是完全按照我的喜好来塑造的……”
九幽冥凤的残翼扫开星骸暴雨，燃烧的凤羽点燃血海。
苏妙灵踏着业火跃上最高处的青铜柱，柱面刻满的巫族密文突然活化，化作锁链缠住她手腕，问道：“这也是你的手笔？”
“是墨渊啊。”心魔抚摸着青铜柱上的缝合痕迹，说道，“他将你每世剜出的情骨都熔在这里——”，染血的指尖划过柱面，继续说道，“看这针脚，第三百次轮回时他缝得多细致......”
血海突然翻涌成镜面，映出昆仑墟冰窟的场景。
少年墨渊跪在冰棺前，正将染血的观测者神经缝入棺中尸骸——那具尸骸的容貌，竟与此刻的苏妙灵分毫不差！
“师尊......在修补我的尸身？”
“修补？”心魔癫笑着撕裂血镜，说道。
“他是在把剥离的情魄缝进弑神契约！”
破碎的镜片中浮现十万张婚契，又接着说道，“你以为那些轮回是意外？都是他按契约条款精心设计的炼魂炉！”
酆都帝印突然剧烈震颤，印文青光刺穿血海。
苏妙灵挣断锁链跃下青铜柱，绣鞋踏碎的星骸里迸出记忆残片——墨渊在冰棺旁剜出自己心脏，将半块神格塞入尸骸胸腔。
“看清楚了吗？”心魔的本体与血海融合，凝成身着嫁衣的形态，说道，“他用自己的命续着你的轮回，就为等到今日......”，染血的盖头突然罩住苏妙灵视线，又说道，“用你彻底激活红莲业海！”
伏羲琴弦割裂盖头的刹那，整个归墟海市开始坍缩。
苏妙灵在坠落中抓住青铜柱的裂缝，指甲抠出的碎屑里渗出银血——这些青铜竟是熔炼了墨渊骨灰铸造的！
“很痛吧？”心魔贴着她的脊背挤进裂缝，说道，“当年他熔骨时，可是清醒着被业火灼烧了四十九天......”，冰凉的唇擦过她耳垂，继续说道，“每声惨叫都在唤你的名字......”
九幽冥凤突然自爆双翼，涅盘之火形成屏障。
苏妙灵在火雨中捏碎三根琴弦，音波震开血海时窥见骇人真相——红莲业海深处悬浮的并非灭世法器，而是被十万道锁链禁锢的初代酆都大帝真身！
“这才是你要的答案。”心魔的本体从真身眼眶爬出，染血的嫁衣化作锁链，说道，“当年你为补天裂痕，将自己炼成封印核心——墨渊不过是帮你维系封印的看门狗！”
酆都帝印突然迸发刺目血光，苏妙灵七窍同时渗血。
真身胸口的红莲印记与她产生共鸣，三百世轮回的记忆如毒针刺入神魂，苏妙灵说道：“不可能......这封印......”
“怎会需要三百世情劫浇灌？”心魔掐住她的脖颈按向真身，说道，“因为你每轮回一次，封印就弱一分啊！”，染血的指甲划破真身表皮，又说道，“多亏你痴情的师尊，硬是逆天改命续了你十万年......”
归墟海市突然响起龙吟，因果罗盘的虚影穿透时空。
苏妙灵抓住浮现的青铜卦盘碎片，反手刺入心魔胸膛，说道：“那就让一切终结！”
“你舍得吗？”心魔任由碎片贯穿心脏，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眉心，说道，“杀了我，墨渊用十万年光阴编织的谎言就彻底碎了......”
涅盘之火突然失控，将血海蒸腾成猩红雾霭。
在业火焚身的剧痛中，苏妙灵看见真身胸口浮现的补天契约——条款最末行分明写着：“以所爱之魂为祭，可换天地重归混沌......”
“终于......看清了......”心魔在消散前凝成墨渊的模样，指尖轻触她眉心阵纹，说道，“你才是灭世红莲......最后的......灯芯......”
九幽冥凤的灰烬里升起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的火焰中传来墨渊残识的叹息：“阿芜......快......”
苏妙灵握住燃烧的灯盏砸向卦盘，归墟海市在强光中坍缩成点。
当最后粒星尘湮灭时，她听见自己神魂碎裂的轻响——那声音与十万年前墨渊熔骨时的悲鸣，竟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