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63章 动手开抢

沈五第二天一早到了相门城门口,此时天还未大亮,城门未开,不过城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力巴。

大家七嘴八舌地闲聊,有的说今天织户罢市,不会雇人扛活了,有的说胳膊扭不过大腿,皇上要收税,再怎么闹都要收的。

沈五在相门等了一上午,他都没有接到活,丝织业停工,连带其他产业也受影响,需要雇佣力巴的东家少之又少。

沈五怏怏地走回家去,还没到巷子口,却见老婆钱氏失魂落魄地奔过来。

“要死快了,钱都被抢走了。”钱氏见了沈五终于回来了,哭嚎道。

沈五连忙询问经过,原来早上钱氏料想今日沈五是挣不到钱了,家里今天的吃食还没有着落,只好拿出压箱底的嫁妆——一支银钗,拿去城南文庙附近的义兴记给当了。

哪知道义兴记趁火打劫,原本值三四百文的银钗,硬生生被压到了二百五十文。钱氏咬咬牙,也不指望赎回来了,作了个死当,这才当得二百八十文。

二百八十文串成串也是不小的一串,沉甸甸的,钱氏将他掖在胸口,一路走回家里。

她哪里知道,她早就被人给盯上了,几个遭了灾的乡下人看着她进了当铺,又看着她出来。悄悄尾随她,等到了僻静的小巷,一拥而上,抢了就走。

钱氏呼天抢地,但哪里有用?好心的街坊只好将钱氏送到了最近的衙役铺子里报官。

衙役听了钱氏的哭诉,根本不以为异,只是回道:“晓得了,先回吧,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又抱怨道:“哎呀,最近城外的流民很多都进城了,府县的老爷们又不让禁他们进城,这才使得城里越来越乱。”

钱氏哭哭啼啼地回家去,看着家里冷灶空空,三个孩子还饿着肚子等吃的,更是难过,便上街去寻自己丈夫,让他拿个主意。

沈五十分气愤,与钱氏骂骂咧咧走回家中,见家里三个孩子还饿着肚子,只好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两文钱——早上没开工,就没买早点吃。

他让钱氏上街给买四个最便宜的饼,分一分吃了,好歹垫一下肚子。

说罢扭头就走。

钱氏问道:“你上哪儿去?”

沈五气呼呼道:“去长洲县衙报官去。”

到了长洲县衙,由于织户罢市,衙门如临大敌,一切诉讼都不接待,沈五气呼呼地要往里硬闯,被差役们给扔了出来。

此时的沈五,肚子空空,腰腿酸痛,昨日的摔伤还没痊愈,不想今日又添新伤。

他也没脸回家去,一路失魂落魄地往相门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李大成的作坊门口。

见作坊大门紧闭,沈五拍了拍门,想找李东家借点钱,他觉得李东家是个好人,应该多少能借点。

过了好一会,大门上的窥门开了,里面露出账房的脸。

账房警惕地看了看沈五,问道:“做什么?今日没工可上。”

沈五急道:“我不是织工,我来找东家……想借点钱。”

账房嗤笑道:“东家去玄妙观了,今天那儿几百个东家,你去那儿借,一人借你一文钱,都够你吃好久。”

沈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去了。到了玄妙观,果见观里观外聚拢了不知几千几百人,其中还有不少的闲汉、力巴,许多人都是熟面孔。

沈五忙上去打听,原来织户们都来这里集会,在神前起誓,立誓要团结起来抗税。

沈五在那儿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来,不过各种小道消息倒是听了个全。

原来,自打设立浒墅关钞关后,起初榷税连年上涨,到了宣德九年,涨到了一年二万余两,这么一大笔银子许多人看着眼红。苏州织染局太监金良也不例外,便动起了歪脑筋。

他查明浒墅关钞关存在舞弊受贿索贿行为,便上本参奏,果真将钞关的太监给整倒了。

然后金良就兼差了钞关,起初他也美滋滋的,但很快他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钞关的榷税收入开始逐月减少,一番调查他才发现,原来江南的商家发现了一条前往北京的新航路——从苏州经吴淞江、黄浦江至上海镇出海关,然后走海路至天津卫,这样一路上可以少交许多榷税。如此一来,钞关收的税越来越少,渐渐完不成皇帝规定的税额了。

无可奈何之下的金良便想办法填补亏空,设立“织机税”,向苏州的织户征收。

所以这才是苏州城被闹得鸡犬不宁的主要根源。

说话间,有人却发现了沈五,一个脸生的中年读书人凑过来问道:“干不干活?一天八十文。”

沈五惊喜道:“干干干,怎么不干?是做什么?”

那读书人笑道:“不用做什么,来就是做人头凑数。你只要跟着大家走便行了,有人问你就说你是织工。”

沈五想起自己老婆说过的话,心下有些不安,问道:“做些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我可不干啊。”

那读书人笑道:“怎么会,一会你只要跟着大织户们,壮壮声势,一起去请愿就好了。你怕个什么,那些大织户哪个不是万贯家财,他们带头,你怕个什么?”

沈五想想也是,这八十文不赚白不赚。

那读书人递给他一根红绸带,让他绑在额头上。又带他到玄妙观西边的山门处,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同样绑着红绸带的人。

过了一会,有个精壮的汉子出来给大家喊话。

他先将织染局太监金良的几个爪牙的住址给说了一遍,要求只处置金良的爪牙,其余百姓街坊一律不得侵扰。

沈五等人纷纷答应,都是街坊,大家也都下不了手。

说完,一行人闹哄哄地开始出马。

先是直奔城东的王盖家,王盖是金良的税棍,所谓税棍,就是拿着根棍子,到处收税去的恶棍。反正干这行油水大,许多人想当还当不来呢。

王盖不在家,家里只有老婆和老娘两个人,众人将王盖老婆与老娘拖出屋子来,就要点火烧房子。

哪知道原本一直远远跟着看热闹的闲汉流民们一看有好事,立马一拥而上,将正准备放火的王盖家搬了个空。

王盖家一被放火,周围的人家也纷纷逃难。只因现在的房屋,大多是木制的,一烧就是一条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这个道理。

那帮子闲汉流民一看有机可乘,纷纷放开了手脚闯入人家家里去搬东西。

这下子,顿时全乱了。原本头上缠着红绸带的人,也将红绸带给解了下来,加入了抢劫大军。

沈五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乱了乱了,全乱了。”